章节 二

那天晚上，常平平和常安安等到很晚了，爷爷也没有回

来。爷爷早晨出门的时候，也没说今天要晚回来呀。两个人都很担心，可除了等着，再没有别的办法。家里没有电话，爷爷有手机也没法打给他们。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两个人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常平平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爷爷屋子里。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常平平仔细看看，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好像都没有动过，看来昨天爷爷一夜未归。

常平平去厨房里翻了翻，没什么吃的了。他又看看时间，现做也来不及了，就跑到两条小街之外的小摊上，买了两根油条和两杯豆浆。

吃完早饭，常平平背着书包去了学校。一上午，他都有点心神不宁。爷爷昨晚到哪儿去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呢？平日里爷爷为了尽力照顾他和常安安的生活，总想尽力多挣一点儿钱，让日子过得好一些。可爷爷毕竟老了，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爷爷的身体不太好，经常头晕，胸口疼，可爷爷从来也不上医院，因为那得花钱啊，而且爷爷要是真住进了医院，谁来照顾他和常安安呢？所以爷爷只能硬挺着，实在挺不住了，就到药店买点最便宜的药吃。

好容易熬到第四节课结束，常平平急急忙忙地冲出教室，往家里跑。学校有营养午餐，要求每个学生中午都必须在学校吃饭。全班只有常平平一个人回家吃中饭。一方面，这样可以省钱，虽然学校的午餐每天只要八块钱，可怎么也比在家里吃贵呀。另一方面，常平平也得回家给常安安准备午饭。因为爷爷在外面打零工，干活的地点不固定，中午经常赶不回来，他不能让常安安在家里饿肚子。

常平平赶回家，意外地看见爷爷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屋子里有一股很浓的酒味。爷爷平安回到家，让常平平的心放了下来。可他又有点纳闷儿，爷爷平时从来不喝酒，今天怎么会喝成这样子呢？

常平平进了厨房，发现厨房里放着好几个餐盒，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好吃的菜，有烧排骨、馏鱼段儿，还有一盒葱妙虾。这些东西家里可有好长时间都没看到过了。常平平记得上一次吃到这些好吃的，还是奶奶活着的时候。为了给爷爷过七十岁生日，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菜。

常平平正在愣神呢，常安安扶着墙从屋子里出来了。他一脸兴奋地问常平平：“哥哥，你看见那些好吃的了？”

常平平点点头：“是爷爷拿回来的？＂

常安安说：“是呀。”

常平平问：“那，爷爷说什么了没有？”

常安安摇摇头，说：“没说什么，就说了一句，‘小子，有好吃的。’然后就进屋睡觉了。”常安安压低了声音，“哥哥，爷爷好像喝醉了。”

常平平说：“我知道。”

常安安还想问什么，常平平说：“咱们俩先吃饭吧，我下午还有一节课呢，不能迟到。”

这顿饭哥儿俩吃得可真香啊！吃到后来，常平平就不让常安安吃了：“就吃这些吧，再吃就该肚子疼了。剩下的留着下顿再吃。”

常安安舔舔嘴唇，虽然还想吃，可还是乖乖地把筷子放下了。

常平平肚子里装了不少好东西，心里也装进了一个老大的问号：爷爷怎么会突然想起喝酒了呢？还买了这么些好吃的。看样子是上饭店了。可爷爷不太可能一个人去饭店哪，平时他连买一根香肠都得盘算一下，怎么会舍得花钱上饭店呢？难道是别人请他去的？那会是什么人呢？跟爷爷一起干活的人？不太可能啊！

因为中午的饭是现成的，节省了时间，所以常平平赶回学校的时间，比平时提前了十多分钟。教室的前后门都开着，常平平从后门进了教室。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三四个同学趴在桌子上打吨儿。常平平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却看见同桌张晓雨正在用什么东西恶狠狠地划一个作业本。走近了，常平平才看清楚，张晓雨手里拿着一只薄薄的刀片，嘴里还在嘟哦着什么。常平平仔细听听，张晓雨嘟浓的是：“你这个叛徒！坏蛋！＂再仔细看看，被张晓雨切割得皮开肉绽的作业本的封面上写着“常平平”三个字。这会儿，连这三个字也被张晓雨割得丢胳膊掉腿儿了。

常平平大喊一声：“张晓雨！”

张晓雨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刀片都吓掉了。教室里几个正在睡觉的同学也被吓醒了，有一个人还被吓得糊涂了，以为常平平是自己的老爸或者老妈，于是很悲愤地喊道：“喊什么呀？让我多睡会儿！我不吃早饭了尸

张晓雨的脸上先是一副惊恐的表情，可很快就换成了一副“爱谁谁”的耍赖面孔。

常平平在座位上坐下来，把作业本拿过来，又顺手把那只刀片捡起来。常平平打开作业本翻了翻，然后把刀片夹在本里，放进了课桌。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张晓雨一眼。

张晓雨很意外，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因为常平平的不理不睬而显得有点可笑了。张晓雨只好自己慢慢地把表情放松下来。

一下午，常平平也没理她。自习课开始了，大家都在忙着做作业。张晓雨拿出作业本，正准备做作业，常平平忽然说话了。常平平说：“张晓雨，你得赔我一个作业本。”

张晓雨愣了一下，然后一脸不在乎地说：“赔就赔，有什么了不起！”

常平平说：“现在就赔。”

张晓雨说：“现在？现在可不行。我还得写作业呢。”

常平平说：“必须现在就赔，因为我也得写作业。”

张晓雨说：“可是，我现在没有新本了。”

常平平说：“出去买呀。学校的小卖部就有卖的。”

张晓雨不愿意了：“现在？凭什么呀？＂

常平平却不生气，说：“你不买也行，等放学的时候，我让你老妈买给我。”

张晓雨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别拿我老妈吓唬人！”

周围有人好奇地朝这边看。有嘴损的男生就说：“咦，两口子吵架了？”

常平平依然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不买也行，反正到时候我找你老妈。”

张晓雨开始赖皮：“你愿意找就找！让我赔作业本，你有什么证据？没准那本子是你自己发疯弄烂的呢！”

常平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后来他想起了什么，从那个被弄烂的作业本里翻出了那只刀片，拿在手里，对张晓雨说：“谁说没有证据？我敢保证，你妈妈肯定认识这个刀片。”

张晓雨心虚了，还嘴硬：“我老妈凭什么认识？”

常平平说：“这是大人刮胡子用的。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买的。”

张晓雨不吭声了。

常平平说：“我敢打赌，这是你老爸用的。”

张晓雨偷偷地瞄着常平平手里的刀片。常平平察觉到了，就说：“张晓雨，你还想把刀片抢回去吗？友情提示你，这事儿很危险，请想好了再动手！”

张晓雨泄气了，趴在桌子上，不理常平平了。

常平平做完了别的作业，又催了张晓雨一遍，张晓雨躲不过，这才极不情愿地去小卖部买了个新作业本回来，恨恨地扔到常平平的桌子上。常平平往新本子上写名字时，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回张晓雨可恨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