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王辰说要去我房间参观一下。
等我们进了房间,王辰将门关上,突然就迫不及待地从后面抱住了我,手也不自觉地到处摸。
在我和他交往的四年里,他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抱过我,更不会这样摸我,我们最亲密的举动无非就是接吻。
眼看他的手已经探进了我的上衣下摆,我突然狠狠地将他推开,他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
他还在喘着粗气,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宝儿,我们……我很想你。”
他又朝我走过来,我担心他还像刚刚那样对我,赶紧朝他说:“不要过来。”
“为什么?”他没有停住脚步,平时忧郁的眼神此刻让我觉得陌生:“宝儿,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想你,我想得到你,想拥有你。”
他这么露骨的话令我打了一个激灵,他在我眼中一直是一个忧郁的男孩,和他在大学交往的几年里,别的情侣出去开房、租房,甚至去学校背后的小树林里亲热,我们呢,图书馆、食堂、操场。
可此刻的他分明是一个已经成熟的男人。
我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他说:“可是,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我们之前还需要时间,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此。”
他的脚步停住了。
没多久,王辰就回了度假村,他住在度假村的高级住房里。
*
第二天,我和薇薇像平常一样上班,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人让我们愣了一下。
是王辰。
“我来接你们上班的。”他说。
曾几何时,他有这么殷勤过?
从小树林出去时,王辰走在前面,我和薇薇走在后面。薇薇小声地说:“宝儿,他看上去不像你曾经描述的那样啊,他看上去很主动。”
我苦涩地笑笑,说:“是的,他看上去像换了一个人。”
王辰是开车来的,黑色的大众,那是我们度假村的车,平时用来接送重要人员,王辰来了,自然归他开。
王辰笑着打开车门,让我坐在前面,接着又打开后排的门,让薇薇坐后面。
车启动了。
就在车开的时候,我突然从汽车后视镜里看到一个人。
是言庆生。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着,明显是昨天穿过的,他正站在靠近江边的公路上,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突然将手放到门把手上,我要下车,我要见言庆生,我要找他要一个答案: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我愿意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此时的车已经开动,我却已经将门把手拉开。
王辰见状,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他朝我大声叫道:“宝儿,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薇薇也将脑袋凑上来,问:“怎么了?宝儿你要干嘛?”
我急着说:“我看见言庆生了,我要找他,我要下车。”
我急急忙忙地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身边的王辰突然用力地将我拉了回来,我重心不稳,朝他那边扑去,王辰却在此刻将一个重重的吻印在我的唇上。
天翻地覆。
王辰那滚烫的唇紧紧地贴着我的,这个吻绵长而激烈,吻得我一阵炫晕,胸口发热得几乎要窒息。吻得我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睁开眼,是王辰那张放大了的脸,闭上眼,耳边和唇上全是王辰的气息。
王辰终于放开我,他替我将安全带系好,我看着后视镜,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我无力地靠在座位上,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是“呜呜”的哭咽。
车开得很快,王辰将门设置为紧闭状态,他也许已经知道了我刚刚为什么要下车,他也许已经知道了我对言庆生的感情,他一言不发,只是开车。
身后,传来薇薇一声轻微的叹息。
王先生并没有将度假村的大权交给王辰,他大概是让王辰来历练历练的。
王先生走后,言庆生依然是这里的最高领导。
那几天,我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影视城的规划当中,不让自己有空睱时间想其它的事。只是,每当有文件需要言庆生审核时,我就忐忑不安,既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
我将需要他签字的文件累积到一起,直到最后一刻才拿给他签。
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我不安地敲了敲门。
薇薇和言庆生一个办公室,她看到我后朝我招招手,其实我本来可以将文件交给薇薇,让她转交的,可是言庆生却叫住了我,“那个谁……宝儿,你将文件拿到我这里吧。”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我的五脏六俯,他当然不可能将我的名字忘了,他是故意的。
我尽力收起一切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我将文件放到他桌上,也淡淡地说:“言总请过目。”
言庆生看着文件,越看神色就越不对。
终于,他火冒三丈:“这些文件不是昨天就要送过来的吗?为什么等到今天才送过来?你昨天上哪去了?知不知道签迟一天有可能项目就要推迟一天。工作就要好好工作,别只顾着谈恋爱。”
那边的薇薇站起来,看样子正准备劝架。
言庆生的不满,我全盘接受。他只有骂我,我才会觉得心里稍稍地平衡一些。
我和王辰之间的事一夜间就传遍了度假村,我们已经是度假村里公认的情侣,所以,我总觉得对不起言庆生。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是谁一直在扮演着好朋友的身份迟迟不肯表白?是谁在关键时刻选择了逃避而不去争取?机会总是稍纵即逝,难道不是吗?
“对不起言总,我下次注意,下次我一定会及时将资料送到你手中。”
我没有和他顶嘴,他也觉得很意外,他开始看文件,我则在一旁干巴巴地等着。
他的头低着,我只看到他好看的侧脸,他的耳朵长得很漂亮,他脖子的线条也很好看。
那天,在山谷里我就是这样一头扑到他身上,我的脸贴着他的脖子,脖子上有好闻的淡淡的香味。
*
下班的时候,我在员工出口处等王辰,他去取车了。
远远地看到玲玲和五儿正朝我的方向走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俏皮话,玲玲乐得直笑,不时打五儿一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的场景让我觉得很和谐,也突然让我意识到,我和王辰之间缺的就是这种和谐。
直到走近了,五儿和玲玲才看到我就站在他们前面。
他们在我身边停下来,笑着和我打了一个招呼,可是,我能看到他们眼中那种淡淡的疏离。
“哟,玲玲、五儿,正下班呢?看你们这样子,应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为了打破我们之间的疏离,我假装开玩笑地说。
玲玲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羞涩模样。
我笑着又问:“下班准备去哪里谈情说爱呀?”
五儿正要说话,玲玲却碰了他一下,五儿意会,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随便走走。”玲玲笑着说。
“对对,我们随便走走。”五儿一旁应和道。
此时,我的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就像一潭清水里,突然被人丢进一块泥巴。今天是周末,他们一定是去镇上聚会了,但是他们没有叫我一起去,我被他们排除了。
王辰过来了,他走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温柔地说:“宝儿,我们走吧。”
面前的玲玲和五儿见王辰来了,像是找到了一个解脱的出口,“宝儿,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啊,我……我们先走了啊。”
我朝他们点点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
坐在王辰的车里,我很久没有说话。此时的我,有一种被关在鸟笼的里感觉。我望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眼中能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绿色,还有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花,这些小花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这绿色里面,如同一张宽大而柔软的雕花毛毯。
王辰将车子往镇上开去,他边开车边说:“这马坡镇太小了,除了镇上有几个地方去,其他地方都不好玩。”
我将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转头看着王辰。他正专注于开车,脸上有着厌烦的情绪。
的确,马坡镇虽然风景很美,吸收了无数游人前来瞻仰,这些游人一批一批地来,又一批一批地走,他们来时带着好奇与渴望,走的时候带着满足和尽兴。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时,一定很庆幸自己去过马坡镇,他们会将在这里所拍的照片给亲戚朋友看,会鼓励他们的亲戚朋友也来马坡镇看一看。但是,他们一定没有想过要在马坡镇长期生活或者生根落户吧。
包括王辰,他不是属于马坡镇的,他在刚刚看到蝴蝶谷的时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一向忧郁的他流露出惊叹的神叹,后来几天他也天天都去蝴蝶谷看看,后来就看腻了,就连我要去蝴蝶扮演仙女时,他也只是叮属我小心点,注意安全。
车子很快开到了镇上,王辰在镇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唯一的一间西餐厅里,他皱着眉头说:“别无选择了,我们只能在这一家吃了。”
我跟在王辰后面慢慢地走进去。想起言庆生曾经请过我和薇薇在这家西餐馆里吃饭,当时我和薇薇就像过生日一样高兴,再上一次,言庆生请我和清姐也在这里吃过饭,当时的我虽然有些恼他,可我心底也是高兴的。
然后这次和王辰来,在他那种屈就态度的影响下,我觉得之前的我们就像个乡巴佬,偶尔吃一次西餐就觉得很满足,像庆祝节日一般,然而人家王辰是因为没有选择才会来这种地方。
王辰坐下来,说了一句:“这里不够专业啊,你看这些服务员的态度,还有这些餐具,都没有都市里的西餐厅规范,宝儿你说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以前在都市里也没吃过人均消费超过100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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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王辰再约我一起去镇上吃饭,我都以工作忙为由加以拒绝,我成天泡在办公室里,连清姐都说:“瞧你这恋爱谈的,别人谈恋爱都恨不得一天24小时腻在一块,你倒好,成天跟办公室谈恋爱。”
我边翻着资料边说:“我和王辰不是过了热恋时期吗?现在是为人生奋斗的时候,儿女私情只能暂时放到一边了。”
清姐无奈地摇摇头,“宝儿,你听清姐的,工作再忙也要抽时间陪陪他,争取将两边都照顾好,不然一出问题就很难弥补了。”
我想了想,我和王辰虽然和好了,看上去两人也很和谐,可我们之间总是缺些激情,在我如今看来,他就像我的一日三餐,缺了不行,可天天看着他,我竟不似以前那般,只要他一句温柔的话我就可以偷偷乐上半天。
难道说,这一段感情已经食同鸡肋,弃之可惜,嚼之无味。
我对清姐笑笑说:“我会处理好的,清姐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