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听闻刘楚的霸道规定后,皆神色一变。
三场,并不为寻常之三局两胜制,输一场,即全盘皆败,还将引得镖局案头被毁。不得不说,福义镖局如今的处境相当危险。
陈小乙虽已被刘楚成功激起了怒气,却倒也没有完全被冲昏了头。眼观自己镖局这边,还余战斗力之人只有寥寥十一人,除去只有些花拳绣腿充门面的打手外,只有两名小镖头,一名大镖头。
至于刘楚是否会亲自打一场,陈小乙不清楚,可光就是那名慕容家派驻于同会镖局的大武师就够福义镖局受的了。看着同会镖局那群不怀好意的镖师们,等会福义镖局的镖头若是有个不慎,不死也得废了这一身功夫。
也许感觉到自己的条件太过苛刻,周围一些同道都在低言指责,好面子的刘楚又装起了清高,双手一背,高声对着陈小乙喊道:“看你福义镖局这窘况,我同会也不好趁人之危,如此,三场中我同会连出三人,每场均为不同人,而若你福义镖局实在抽不出人,一人连战三场也可!”
福义镖局这边所剩的最后一名大镖头听至于此,不由破口大骂,“你个同会小人,这还不叫趁人之危?等我掌柜的还有大武师等人归来,你如何敢来?你个伪君子,娘希匹的,有本事让同等职位的人来跟老子干啊!老子要喊声痛,就自裁于镖局案头!”
这番气话也确实引得周围一些武林同道颌首同意,奈何这等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在场的四大镖局的人还无一家有任何发言,这些小镖局之镖头镖师们也只能投来一些同情的目光,精神上支持一下。
陈小乙听完之后,反而更加平静了。三场,福义镖局派出所剩无几的镖头都不可能战胜同会镖局的武师们,镖局所排地位的高低可不是寻常官府中只要有些钱财就能升官发财得来的。
镖局的地位的升高可是实打实靠手艺得来的,从打手做到拳师,都是要根据走镖的次数来决定的,想从一名打手做到大拳师,没有经历百次以上的护镖是不可能的。而从大拳师想再往上,做到武师甚至大武师,那可不是靠护镖的次数就能升任的,从大拳师到武师要走一趟生死镖,完成的才能正式升为武师。
何谓生死镖?生死镖是江湖道上人所称之名,生死镖,顾名思义,即为异常艰难,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的护镖任务。在如今的华夏国西南面,有一蛮荒地带,当地土著蛮人血腥暴力,毒蛇瘟虫不计其数,还有沼泽湿地,雨林荒野。要说平时也不会有人想要从那经过或是经商,可偏偏那片蛮荒地带就隔在华夏国,拜月国以及百胜国之间,属于三不管地带。如果想要走私或者贩运人口,这个地带是最保险的地带,不会有官府的盘查,也不可能会有哪个不开眼的盗匪想要在那收取买路财,不然哪天被土人生吃了都不知道。
当初慕容寻艺高人胆大,年方二十一,便在君安城南立下誓言,签了一单生死镖。纵然其手艺高超,两月之后归来亦是满身疮痍与疤痕,足足歇了大半年才恢复元气。可想而知,生死镖的困难程度。
武师升至大武师,则更加困难。问世上有何比生死镖还艰难之事,便是所有走镖之人都会闻之色变之词——走龙镖。当今世道,只要不是为非作歹,烧杀抢掠,只要有足够赏金,就几乎没有走镖之人不敢为之之事。而龙镖,却是个例外,要知道,龙为华夏国治图腾,但凡与龙搭上边之物,皆非同一般。所谓龙镖,即为护送皇族西行之意。
华夏国历史源远流长,皇族亦是高贵无比。既为了彰显华夏国之盛世,也为了宣扬华夏国之威名,华夏皇族每十年都会派遣皇族代表以及一些朝中重臣初始西域各国,只因西域各国路途实在遥远,并且各国规定不依,实在不方便派遣大量军队护送。因此便会在全国上下大小镖局中,选拔百名护镖好手,保驾护航,护送西域使者完成任务。
这任务听起来似乎比生死镖还要简单些,其实不然。首先能从全国各大镖局中数十万好手中脱颖而出,被皇族选中得以护送,本身就是实力的代表。数十万中选出百人作为护卫队,那可是万中选一的概率,没有几项看家本领,根本不可能被选中。再者,西域之行虽无蛮荒之地的毒蛇瘴气,土著蛮人,但却很多西域悍匪,这些都是些亡命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是对上,也不免一番苦战。
因此,大武师在全国镖局中的地位都是超然的,并且数目并不多见。在君安城,由于镖局镖行众多,也才筹齐两只手之数,区区十人之多。福义镖局由于先祖的威名以及底蕴的深厚,如今还剩下两名大武师,只是年龄都不小了,估计再干上两三年就得退镖了。
至于各镖局掌柜的为何地位还要高于大武师,这也是应了各朝的传统,文职管武职,这样才不至于乱了套。这年头,习武之人大都不太识字,一个镖局的运行以及平常账目的处理可都得掌柜的去做。因此,大部分镖局的掌柜对于功夫大都不太精通,当然除开兴隆镖局,慕容家流苏镖局等一众镖行,因为他们的掌柜本身就文武双全,分至各地的分舵,分部,分号掌柜也都是从底层做起,因此掌柜的手艺也着实不可小觑。
像福义镖局这等世代相传的家族式镖局,也算个例外,掌柜的均由老祖宗这一脉直系血亲担当,可也并不是一家独权。在门内有共同地位的还有两名大武师,平常镖局内两名大武师连同掌柜共同掌管镖局内部事务。
陈小乙心里有了主意,微微一定,对着身后的董舍吩咐道:“董舍,帮我从房间里把那把阔背长刀拿出来吧!”
陈小乙对这位少年心中充满了好感,在这种大敌当前之时,与福义镖局只是雇佣关系的仆人很多都已逃散,唯独剩下这名十七岁少年,以后若是福义未亡,我不死,一定教你习练功法,小乙心里暗暗许了誓言。
董舍很顺从地向镖局内院跑去,剩下的一众打手都相继请缨出战。
“小乙哥,让我去吧!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他们好受!”
“我福义镖局就无贪生怕死之徒,我等请愿出战,死无足惜!”
“小乙哥,对武师我没有把握,可我愿已死换我福义之名!”仅剩下的那名镖头对着陈小乙立下毒誓。
看着眼前这些甘愿牺牲的热血汉子,陈小乙心里也是一阵澎湃。七尺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尊严还重要之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福义镖局也要与他战上一战!
此时董舍已将陈小乙的兵器,一把纯铁打造的阔背长刀递了上来。陈小乙轻轻地接过兵器,在福义镖局众人面前展开了笑容,“诸位,多谢各位对福义镖局如此看重,小乙再次替掌柜的谢过大家!不过今日之战,小乙不愿看见各位血染福义门前,因为今后福义,还要依靠大家的努力!三场,小乙全部接下就是!”
“不可!”
“不可!小乙哥,你不能这样!”
“小乙哥,掌柜最好的兄弟就是你,你可不能丢他而去!”
“是啊,小乙哥,你还年轻,我等匹夫之命丢了也就丢了,今后你为我等报仇雪恨即是!”
“是啊,小乙哥,万万不可啊!”
看着因为自己话语而备显激动的汉子们,小乙心里暖暖的,兄弟情,走天下!可是小乙同样有自己的打算。对于自己的轻功,小乙有着足够的自信,虽还不敢称大师,可是凭借多年来的训练,保证自己于场上不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只要将比赛拖至掌柜的带人马赶回来,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了!
“好了,我想各位不必过于激动。你们说的,小乙心里都明白!”陈小乙右手缓缓将雪亮的长刀举起,“不过如果各位还当小乙是个可以话语的人,就听从小乙的安排吧!我福义镖局之名,今日,绝不可被践踏!”
而台阶下的刘楚已经看的不耐烦了,阴阳怪气地说到,“一群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你们福义全都是群缩头王八吗?”身后一干同会镖局的人则传来一阵阵大笑起哄之声。
陈小乙依然将长刀举过头顶,刺眼的阳光被刀身反射开来,陈小乙此时就如同身披金甲的天宫卫士一般,稳稳地站在福义门前。
“唰!”的一声,长刀下劈,直指刘楚。
“福义镖局,陈小乙接三战!请同会出人迎战!”
声音响彻天际,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同来的君安四大镖局之人也均吃惊不小,西南方流速镖局慕容寻面上赞许之色溢于言表,东南方兴隆镖局以陈皓月为首的大武师武进等一干人等皆低语不断,并不时地看向正举刀迎敌的陈小乙,北侧江南飞烟镖局之人因带有薄纱,分辨不出表情,不过从微微颌首的动作也可看出对陈小乙举动的认可,而西北侧郭氏狂沙镖局所来之人少当家郭无敌则对此嗤之以鼻,不断地摇头,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断送福义镖局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