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之上,纣王无精打采地端坐在高台王榻之中,半眯着昏昏欲睡的双眼,无所事事地看着台下群臣之间的争论,看他一脸无谓的表情,似乎那永无休止的嘈杂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争辩的双方是太师闻仲与丞相比干,为的是那国库里的十万担粮食。
岁夏之月,南方连日暴雨,淮水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是为天灾。
北方蛮族趁北伯侯崇黑虎进京之时大举侵犯边境,崇黑虎仓促回援,却被对方以逸待劳杀了个丢盔弃甲,无奈之下,只得向大商求援,是为人祸。
而解决之道,关键便是那十万担粮食。
淮河水患,自然需要粮食赈灾,而出兵剿匪,也需要粮草先行,这两件事似乎只能舍其一而成其二。
对于救灾,比干义正言辞:“君王之道便是民心向背,若然失了民心则江山不稳,请大王三思。”
对于出兵,闻仲更是理直气壮:“外敌进犯,若不及时镇压,不但丢失国土,众诸侯也必定心存不满,恐他日酿成兵患,悔之不及。”
正待争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忽见得自殿外奔进一名宦官,见了纣王下跪磕头道:“启禀大王,冀州侯之女苏妲己殿外求见。”
“哦?快宣。”听闻消息,仿佛服食了提神醒脑的仙丹一般,纣王立即喜笑颜开,精神大振,但见他坐直了身子,仰起脖子向殿外张望,而满朝文武看大王早已心不在焉,多费口舌也是无益,纷纷退回原位站妥。
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顺着纣王的视线,看着殿外走进一位绝色少女,赛雪的肌肤吹弹可破,娇俏的脸庞微泛羞红,只盈盈数步,便在群臣的目光之中落落大方跪拜在高台下:“民女苏妲己叩见大王,蒙大王恩典,念家中老父年迈,特许兄长回乡,民女愿作为质子留在帝都,以表冀州忠心。”言毕又深深埋下头去行了一礼。
纣王连连伸手示意苏妲己平身,若非在意君臣之别,只怕早已冲下了王台亲自扶她起身了。
看着纣王灼热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比干与闻仲对望一眼,均是摇了摇头,二人都知道见了苏妲己之后,纣王早已将国事抛去了九霄云外。
比干轻咳一声,弯腰行礼道:“适才所议之事,还请大王尽快定夺。”
闻仲闻言也是捋须点头:“丞相所言极是,迟则唯恐有变。”
“这个...两位卿家都是句句在理,寡人也不知如何处理才为妥当。”纣王皱眉询问道,“不知哪位爱卿还有良策?”
议题终于绕回了政事,只是这件事似乎被扣上了死结,群臣商议了半日也是毫无妥善解决之道,就在无人应答之时,苏妲己走出了人群:“启禀大王,适才民女在殿外等候之时也听出了一些端倪,现有一计,不知能否进谏?”
纣王闻言自然大喜:“苏姑娘但说无妨,即便说错,寡人也不会怪罪。”
“谢大王。”苏妲己正色道,“水患动摇国之根本,要救,兵灾为祸国之安定,要援,如今内忧外患并无轻重缓急之分,何不将国库中的粮食一分为二,一半赈灾,一半征兵。”
众臣闻言均是一阵摇头,太师闻仲怒道:“真是荒谬,如此一来粮食不够,赈灾与征兵都将受挫,还不若只做一件事。”
“太师稍安勿躁。”苏妲己笑道,“赈灾之时,粮食只派发老弱病残,而那些身强力壮的青年,便可告之只需从军,不但能果腹,还可领取军饷,如此一来,既赈了灾,也征了兵,岂非一举两得?”
“妙计。”比干闻言思索片刻便捻须笑道,“的确是一石二鸟的良策,苏姑娘冰雪聪明,老夫佩服。”
纣王更是激动万分立即冲下了王台,对着苏妲己的双肩探手便拍,忽听得“哎哟”一声,纣王捂着右手向后退了数步,面露苦色。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竟令群臣不知所措,闻仲护主心切,口中大叫:“大胆贼子,胆敢暗算大王!”双手成爪,向苏妲己抓去。
也是刚刚触及苏妲己衣物,便觉一阵刺痛由手心传来,闻仲吃痛立即后退,拧眉看着镇定自若的苏妲己,口中喃喃:“姑娘所穿的究竟是何宝物?”
苏妲己道:“太师果然好眼力,此衣名为蜂尾纱,是家父一位仙家道友所赠,他当年途经冀州,见民女面相断定民女日后会遭情劫,便以纱相赠,若非民女中意之人万难触碰民女身体发肤,适才大王突然伸手,民女阻之不及才误伤龙体,还请大王责罚。”
“什么?不能触碰身体?”纣王闻言有些铩羽,顿时失去了兴致,只是看着苏妲己只应天上有的美丽容颜却又是万般的欲罢不能。
这一切自然逃不出比干的眼睛,丞相神秘一笑,拱手行礼道:“大王,苏姑娘聪慧绝伦,作为质子住在质子府空度时光实在有些荒废了才华,不若封她一个内官留在宫中,日后大王有些为难决策之时,我等也可向苏姑娘求助。”
听到此言,纣王当然求之不得,只是想到那蜂尾纱,却又使得他立即收捻了心神,向台下扫了一眼,看到角落中一人微微点头,这才甩了甩广袖,正声道:“传寡人口谕,封苏妲己为宫中内官,不必住在质子府,准其兄苏全忠即日离都回乡。”
苏妲己闻言立即拜倒,口中高呼:“谢大王。”
待得众人散去,纣王这才传令:“宣尤浑回宫见我。”
过不多时,尤浑折返大殿跪在台前,正是刚才于殿中角落于纣王互换眼色之人。
纣王满面怒容,指着他的鼻子便是一顿臭骂:“枉你出的锼主意,令苏妲己置换其兄,如今美人倒是换来了,却碰不得,直叫我心痒难耐,这可如何是好?”
“大王不必动怒,且听微臣一言。”尤浑满脸堆笑献媚道,“如今那苏美人已然住进了大王的帷帐之中,只需请国师帮忙褪下她的蜂尾纱,那这个苏美人还不是只如瓮中之鳖手到擒来么?”
“不错,寡人怎么忘了国师呢,我们即刻便去问他有何良策。”纣王言毕便迫不及待抓起了尤浑的手,携着他出了大殿,却不知在那殿顶横梁之上,轩辕菲看君臣二人离去的背影一脸坏笑:“原来还有个国师啊,不过即便是师伯原始天尊或者我师傅通天教主亲自前来,怕也是解不开女娲娘娘的蜂尾纱吧,纣王啊纣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什么人不得罪,得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