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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 004 去留

无量山,位居中州西方,巍峨高耸,山尖直入青云。平日里山腰上都是云雾缭乱,不识真容。山间飞岩瀑布,奇珍异兽之多,天下闻名。只是更有名的,是这山上的无量宗。

无量宗创今已有数万载,乃是当今三门之一的领头道门。占天下要势,数万年来,都不曾衰落下去。无量宗创始人乃是一位闲云野道,人称道仙。道仙年少时游历至无量山,见此地乃是一处风水宝地,遂在此居住下来。而后几年,并在山上修得一身本领。乃出,几番江湖风雨,他倒是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后他回到无量山隐居,开宗立派,广收门徒。

道仙一生收了五位弟子,将一身本领《五行诀》尽传五人。后因天数有变,妖魔当道,门中弟子死伤无数,《五行诀》亦是由此传入世间,被后人加以修改完善,法决招式,亦是层出不穷。遂有了“万佛寺”、“神剑山庄”二门,三足鼎立,三分天下。

夜深,雨水停止了,风息了,世间也安静下来了。

无量山腰上,一道残影飞快的朝着山顶上飞去。不是张永七又是何人?

张永七已经是油尽灯枯,吞服的必死丸也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有了一丝苍白。他抱着白诗南,在山腰上顿了顿,突然咳嗽一声,一股鲜血从口中咳出。他目光冷峻,再次抓紧白诗南,拔步而去。

清晨,橘红色的朝阳懒懒升起,照耀世间。

一声钟声从山尖传出,清雅幽远,在山间不断传荡,瞬间,各道华光升起,朝着山尖飞去。

无量宗的“乾坤殿”内,这时已是早有人等候,有男有女,都是道士打扮。各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显然都不知道这紧急钟声是为何故。

不小一会儿,无量宗宗主静玄子走进殿内,静玄子一身道法高深,直入无人之境。如今已是一百五十六高龄,为天下正道楷模,万人敬仰。静玄子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孩童,正是昏迷的白诗南。而白诗南也不知道,从此开始,他的命运也将会被改变。

各位长老起身相应,静玄子都是摆摆手,将手中的白诗南交给了道童,默默的坐在了殿内首座。二长老卓不群起身问道:“掌门师兄,不知这次的紧急令所谓何事?”

静玄子神色间有一丝悲痛,道:“本宗长老张永七已经身陨,当朝王爷襄王也在山下的清溪镇上被刺杀身亡,七长老受伤颇重,吞服了必死丸方才将这孩子带回山门,以求山门庇佑。”

卓不群大怒,惊道:“什么,还有此等事?”

余下的几位长老都是一脸怒色,在无量宗眼皮下做出这等事来,莫不是刮了无量宗一巴掌。三长老余峰道:“掌门师兄,此事事关重大,我看这事一定要彻查清楚,给天下正道一个交待。只是这个孩子。”

五长老古三通打断他的话,道:“此子乃是在无量宗眼下受到的灾害,且襄王一生为世人谋福,这孩子,宗门收留也是理所当然。师姐,你说如何?”

四长老静兰仙子道:“五长老说的不错,此子既然与我宗门有些渊源,我看收入门下也是可行。”

静玄子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话,眼中精光闪烁,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卓不群见之,站出身来道:“师兄,既然此子与我宗门有缘,那么就请师兄让他入我门下,我必悉心传他功法,以告慰襄王夫妇的在天之灵。”

静玄子不语,古三通道:“师兄,不如等这个孩子醒来后自己决定。”

静玄子点了点头,伸手在白诗南额头上一点,一道青光射入他脑里,不消片刻,白诗南便悠悠醒来。“父亲。”白诗南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叫唤起他父亲。他依然记得,父亲在黑夜里那声呐喊,心里深处,隐隐作痛。他望着四周的陌生面孔,心里更加肯定了那个猜测,双手下意识的握的紧紧的,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静玄子轻叹一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诗南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道:“老爷爷,我叫白诗南。”

“诗南,诗南。”静玄子默念两遍,再一声轻叹,问道:“孩子,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白诗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老爷爷,我父母亲的尸身何在?”

静玄子点了点头,道:“襄王二人已被老朽安埋在山上,你可曾想去看看?”

白诗南重重的点头,道:“谢老爷爷。”

静玄子又一声叹息,领着白诗南朝着殿外走去,众人愕然,也都跟了上去。

骄阳高高挂了起来,照耀在白诗南身上,可他却察觉不到一丝温暖。

那冷冰冰的脸颊上,泪水一次又一次的划过。众人看得怜悯,心中也叹息不已。

无量宗后山上,堆起了两座新的土包,里面静静的躺着襄王夫妇。白诗南跪倒在坟前,重重的磕头。额头都擦出了血迹,好像他也没有察觉。

古三通不忍,道:“师兄,我看不如将这孩子先带回山门吧!”

静玄子点头,刚想去拉起白诗南,可白诗南却自己站了起来,他先向静玄子施礼,道:“谢各位将双亲安埋。大恩大德,诗南铭记于心。”

静兰仙子心里亦被感动,道:“小小年纪,却有此明事,襄王夫妇在天之灵,一定会深感欣慰的。”

静玄子眼中亦是闪出一丝赞扬之色,道:“孩子,从今以后,你又该何去何从?”

白诗南摇了摇头,心里忽然想起这次来无量宗的目的,遂道:“晚辈不知,只是这次家父前来无量宗,却是来拜访贵宗五长老的。家父说五长老与家父有过三年之约。”

古三通释然,一拍脑门,道:“师兄,这么说我想起来了,看来此事也是与我有关,襄王生前与我相识一场,这个孩子,便由我收入门下,亦算是对故交的一点心意。”

静玄子点头,道:“好吧!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尔等且派门中弟子下山查看查看是何人所为。”

“是。”众人施礼,静玄子看了一眼白诗南,眼光神烁,转身离去。那苍老的背影,也由此开始印在了白诗南的心底。

众位长老皆都唏嘘几句后,逐渐离去,最后只剩下白诗南二人。古三通见状,伸手一指,身后的宝剑瞬间出现在面前,变得二尺来宽,白诗南心奇,被古三通拉上了剑身上,腾空而去。

从远处望,只见一道华光在半空飞动。五光十色的,煞是好看。

站在剑身上的白诗南害怕不已,若不是古三通护住,想必早已是落入了这万谷深渊里而去。白诗南盯着这个高大的背影,心里牢牢记住。他也明白,自己以后的命运与生活,将彻底改变。那位赠酒的老人的话说的没错:一得一失是必然,有因方有果。他仰头昂视苍穹,天道飘渺,大道轮回。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天道了。他下意识的在怀里摸了摸,那老人赠的玉瓶还在。胸口的玉佩也在,只是不知所踪的,是玲燕不见了。

他心里默默祝福:玲燕,希望你会过的好好的,希望你我还有相见之日。

然而他却不曾想到,十年后的相见,却是那般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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