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无量宗紫竹峰的竹林前,莫雪孑然而立,心口突然一痛,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遥望着远方,两行清泪,划出眼眸。
你是否也知道?我最放不下的人也是你?
茫茫大海,碧涛万里,天穷地尽,一叶孤舟,在海中颠簸,任凭风浪吹打,慢慢的朝着远方而去。
船头上,真空子笔直的站在那里,双手附在后背,几分孤单,几分萧瑟。
船里面,玲燕静静的坐在白诗南的床边,几分苍白,几分伤心,你可曾明了?
这时,白诗南“嗯”了一声,幽幽的醒了过来。他已经昏迷了十天十夜,不醒人事,每次都在梦里大喊大闹,估计是神剑山庄那一幕,给他心底留下了阴影。
玲燕惊喜万分,赶紧握住他的手,轻道:“你醒了。”
白诗南似醒非醒的四处张望,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身在何处。
当听到玲燕的声音后,他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一脸悲痛,半疯半癫的道:“我怎么了,我的眼睛?谁能告诉我,我的眼睛怎么了?”
玲燕眼睛一红,泪水清下。
她抱着白诗南的身子,安慰道:“诗南,没事,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过么?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诗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草,逐渐安静了下来,在玲燕的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空子的身影出现在船舱里面。
玲燕一脸悲色,苦笑道:“他刚才醒了,你猜的不错,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真空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狠狠点头道:“我会找到办法救治他的。”
他转眼望了一眼玲燕,眼中一阵犹豫,最后走出了船舱。
大船在海里行驶了一个多月,其间白诗南醒过来几次,像是无法承受这眼睛失明的打击,也或许是他不想醒过来,终日都静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玲燕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以泪洗面,愁肠寸断。
今日,海上乌云密布,狂风怒啸,波涛凶猛。
真空子伫立船头,神色间有了一分担忧。
百年一遇的大风暴,居然就这样被他们遇上了。
真空子返回船舱里,一脸郑重,道:“大风暴快要来了,你们小心,我护住船身,如果能等风暴过去,明日我们就可到达师门了。”
玲燕重重的点了点头,再望着床上的白诗南。
白诗南此时正一脸迷茫的望着船舱顶。他这种情况也不是出现一次两次了,每次醒来,他都是这个样子,显然还不能接受失明的事实。
玲燕一脸心痛的抚摸着那张俊脸,眼泪,从脸颊流过,滴在了白诗南的脸上。
他脸颊一个抽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可终究还是不愿醒过来。
入夜时分,天色暗的吓人,伸手不见五指。
大海上,孤帆随着波浪起伏不停。
突然,万道雷电响起,触目惊心。
大海之上,瞬间变得惊涛核浪,狂风暴雨。
镇元子伫立船头,全身真元运转,将船体牢牢护住,在波浪中危危欲坠,慢慢的前行着。
波浪不停的拍打着船身,玲燕紧紧的抱着白诗南的身体,好怕下一秒,她就会失去一样。
突然,白诗南一声怒啸,从玲燕怀里挣扎开来,挥手一掌击在了船舱底,一股清水,从船舱底流了进来。
玲燕大惊,紧紧的抱住了白诗南的身子,哭道:“诗南,醒醒吧!你答应我的,难道都忘记了吗?”
白诗南万分迷茫的停住了手,任由海水漫进。
船头处,一道劲涛拍在了真空子的真元罩上,他一个踉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人力在大自然的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苍茫大地,人类是多么弱小的生灵。
滚滚海水,直朝船舱涌去,真空子大急,想要运起真元挡住海水,而这时,船舱在波涛拍打下,“咔嚓”一声响,从中断裂。
船体后部,缓缓沉入了大海。
真空子一脸悲痛,呐喊道:“不。”
海水中,玲燕与白诗南紧紧相拥,玲燕望着这眼前的人儿,虽然不能同生,却可以同死。脸上一笑,薄唇与白诗南的双唇印在了一起。
白诗南一阵犹豫,终于是打开了牙关,舌尖交融在一起。
脑海里,似乎是回到了儿时的一幕,那腼腆的奉茶小二。
这时,他突然醒了过来,一幕幕回到了眼前,望着已经渐渐昏厥的玲燕,他心里一急,飞身跃出了海面,胸口一痛,一股鲜血喷出,抱着玲燕从空中跌了下来,落在了一根木头上面。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真空子在四处找寻了一遍,都没能发现二人的身影,他仰天怒啸,如一声雷鸣,身边的海水炸向了天空,哗哗落下,淋在了他的脸上,凉在了他的心里。
第二日一早,他又找了一番,可茫茫大海,找两个人如同大海捞针,难上加难。他用几根木头做了个简易的木筏,在海上随波逐流,心底记下这片海域,等回到山门后,他想再来寻找一遍。
白诗南二人在海上不知道漂泊了多久,等他们醒过来时,已经是来到了一座小岛。
他抱着昏迷的玲燕,从水中爬了起来。这是一座荒岛,仅方圆数里大小,岛上长满了林木奇花。
白诗南眼睛不便,他在岸边用身上衣物随意的搭了个帐篷,将玲燕放在了帐篷里面。
他掏出紧贴胸口的问天剑,回想起这些天的一幕幕,默默发呆。
“嗯。”不知何时,玲燕醒了过来,她望着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陆地之上,心想:我这是死了么?
她起身走出帐篷,望着不远处有一熟悉的男子,她心中一暖,朝着男子跑了过去。
白诗南耳朵听到了一阵声响,转头道:“你醒了么?”
玲燕轻轻的点头,道:“嗯,你怎么发现这座小岛的?”
白诗南摇头,道:“不是我发现的,是我们飘到了这里,等会儿我们去岛中看看,找个能住的地方住下。”
玲燕听后双眼一红,道:“好,你终于回来了。”
下午时分,玲燕带着白诗南将这座岛游了个遍,还在丛林里找到一处山洞,经两人一收拾,成了一个临时的家。
岛上,除了有一些小动物之外,还有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也不愁没有果腹之物。
两人这一住,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以来,两人都在期待着有一天有船会经过这座岛,带他们离开。
等待的岁月是漫长的,也是痛苦的。
又过了一个月,在这片大海之上,没有一艘帆船的影子,两人也逐渐打消了回到中原大地的念头。
安心在这里生活起来。白诗南身上的伤势,随着不断的运功疗伤,也恢复到了最初。
他每天的日子,不是练剑,就是在海边打渔。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他的耳朵比以前更灵通了,一点声息都不能躲过他的耳朵。
玲燕像足了一个家庭妇女,整天为白诗南洗衣做饭,看他舞剑打渔,这等逍遥自在的生活,也许就是白诗南想要的吧。
只是他可知道,紫竹峰上,每日都有一道佳影伫立在月光下,心中默默的牵挂着一个男子,白诗南。
一份思念,跨不过千山万水,越不过苍茫红尘,最后只能用眼泪,诉说着这一份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