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坤缇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当时蒋坤缇正拿着卷发器对着镜子卷着头发。蒋坤缇打开邮箱发现是一家叫做“宫川信株式会社”的面试邀请。蒋坤缇立刻明白这大概就是宫川家所涉及的其中一家子公司。那时,蒋坤缇还不知道宫川信是宫川旬祖父的名字。
响起三下“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门后,门外冯悉的脸上写满的疲惫,他单手搭在门框说了句中午好就径直进了屋。冯悉穿着一身黑褐色西装,内里衬衫是蓝色。
“怎么,不欢迎我?”冯悉坐在沙发上,“沙发不错,柳辛买的?”冯悉打量着放在茶几上的几个杯子,厨房用品也充足了许多,这个公寓里平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不是,”蒋坤缇倒了一杯水递给冯悉,她说:“是宫川买的。”蒋坤缇没有发现当她说宫川名字的时候冯悉的神情,那神情里有嫉妒有艳羡还有自责。
“那家伙,一直都很周到。”冯悉看着穿着简单家居服的蒋坤缇,头发是刚卷的,脸上无妆却仍有神采,他问:“要出门吗?”冯悉见蒋坤缇关上冰箱,手里端着茶点心走过来,将点心放到茶几上就坐在他身边,距离不远也不近,就像一直以来的他们的关系。
“嗯,一会得出去面试。”蒋坤缇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盘算着化妆以及在交通中所要耗费的时间,恐怕她现在就得化妆穿衣了,“冯悉,我现在就得去换个衣服化个妆,招呼不了你了。”蒋坤缇关上了卧室的门,她找到一件米白色套装套在身上后,迅速的抹上粉底上了些许腮红后就从卧室里走出来。
“喂,”冯悉看着蒋坤缇两边颧骨处的那两坨粉红,笑了起来:“我说你这腮红会不会涂得重了点?”冯悉走进她,伸手在她脸上刮了两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现在浓度刚好,刚刚真是太浓了。”蒋坤缇看着冯悉指间沾上的那几许浅浅的粉红色,冯悉的脸很苍白没血色,简直就像彻夜不眠的样子。
冯悉大概是看出来蒋坤缇担心的神情,他笑着说:“干嘛?可怜我啊,放心我只是被你们蒋家悔婚而已。算不了什么的,还有你要面试的公司靠谱吗?面试的话头发不该弄这么卷......”冯悉把蒋坤缇的一撮头发握在手里。
蒋坤缇拨开冯悉的手,她到玄关处找一双面试能穿的鞋子,“冯悉,冯氏我是不能去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眼下你也知道,蒋家悔婚在先,我不可能也没有立场去冯氏,你到底明不明白......”穿上那双黑色高跟鞋后的蒋坤缇突然踉跄了一下,冯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双手把着她的肩膀稳住了她的中心。
“冯悉......”蒋坤缇回过头去撞上冯悉的视线,冯悉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此时冯悉的其中一只手搭在蒋坤缇的腰上另一只则围绕在蒋坤缇的胸前及肩膀,如同困住了她。
“冯悉,你今天很奇怪。”蒋坤缇转过头去,不再看冯悉的脸。这个姿态,使得蒋坤缇清楚的感觉得到冯悉在她身后的呼吸,冯悉的气息拂在她的后劲处,冯悉察觉到蒋坤缇的肩膀是僵硬的。
“你就让我这么抱一会而行不行,什么都别问我,我不想回答......”冯悉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拥她再怀。
“冯悉,你最近是不是皮痒,好久没掐你了是不是?”蒋坤缇虽然感觉不妙但也只能开着玩笑。
过了一会,冯悉的声音才低低的传过来:“坤缇,你是煞风景之神......”下一秒,蒋坤缇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穿过了电流,冯悉的吻落在她的后脑的头发,他说:“不过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蒋坤缇跟冯悉都听到一声门锁声,蒋坤缇偏过头去看门口的时候,门外柳辛握着钥匙一脸尬尴,而柳辛旁边站着的是一身笔挺西装的宫川旬。
“希望我跟柳辛没有打扰到你跟冯。”蒋坤缇的视线从宫川旬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离开,而冯悉这才转头看着柳辛跟宫川,他直直的看着宫川旬的眼睛,没有退缩,他道:“怎么会。”接着自然的松开了蒋坤缇,蹲下身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低矮跟的黑色瓢鞋,对蒋坤缇说:“穿这双吧,面试而已不用穿十厘米那么高的。”
柳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其余三人,她觉得有必要缓和气氛,于是她说:“在公寓底下看到的宫川,就一起上来了。冯悉,你脸色不好啊。”柳辛看着冯悉那张纵欲过度的俊脸,兀自揣测起来。
“是吗。”冯悉突然叫住了正打算出门的蒋坤缇,他的声音轻的不可思议,却带着冰冷的语调,说:“面试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宫川信株式会社。”蒋坤缇关上了公寓大门,靠着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想起两天前与把宫川约出去见面,那天宫川旬所说的话。
“坤缇,你究竟明不明白一旦决定去宫川信株式会社后,你就相当于背叛了冯呢?”宫川旬那一万年都不变的温和的笑颜以及优雅的仪态,微笑时眼里有种深不可测的寒光。
在那家灯光很暗的光怪陆离里,蒋坤缇觉得这里的色调调得未免太过幽暗,再搭配上这种太过古典的装潢与摆设,让蒋坤缇突然感觉到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明知危险但却就是想要一探究竟。
“我知道,但我不能去冯氏,但去其他公司冯悉又会阻挠,我知道他一定会阻挠。所以只能是去宫川旬你这里才行。我不想再让冯悉管着我,操心我的事情,既然我跟他已经没了婚约,他和我就该有各自的生活,而不是......”蒋坤缇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刚刚走上台来的小泽,她在跟小泽打着招呼。
“而不是再这样继续牵扯不清下去?”宫川旬看了一眼台上的小泽,没什么兴趣,他对画着夸张妆容的女人都没什么好感,“可是,坤缇,冯他一丁点不了解你。其实,坤缇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聪明,可你善于伪装不是吗?比如......”宫川旬饶有兴味的看着蒋坤缇微微变僵的脸色。
“比如什么?”蒋坤缇不太喜欢宫川旬这种太卖关子的说话方式。
“比如,明明知道冯悉对你的感情,却装作不知道。再比如,明明知道冯即便察觉到这点,他也会原谅你。坤缇,冯他会永远原谅你。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
宫川旬满意的欣赏着此时蒋坤缇写满愧疚的面庞,他说:“愧疚是没有用的,至少冯想要的不是你的愧疚,这点坤缇你不会不知道。”
“总之,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只要你跟人事部说一声,我隔几天就能收到面试邀请,当然如果面试失败那就是我个人能力有问题,我只问你,答应或者不答应。”
宫川旬对着她摇头,蒋坤缇差点一气之下就离席,直到宫川的那句“我答应你”从她背后传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坤缇,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你什么意思?”蒋坤缇警惕的看了一眼宫川。宫川旬立刻心领神会,他笑着回答:“绝对是你能做到的事情,不过我此时还没想到,你就先欠着我的。”
蒋坤缇想了无数种跟“肉偿”有关的代价,但她仍觉得宫川是个很难猜的人,蒋坤缇总觉得他要她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她想到。
而此时坐在蒋坤缇公寓内的两个男人,宫川旬跟冯悉,柳辛莫名有种“后院起火”的感觉,于是她只好借故去了商店。
“冯,你有话问我?”
“宫川,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宫川旬的笑着,那笑里有太多冯悉不能相信他的东西,但冯悉分不清那些东西都分别是什么。
“那就请你离蒋坤缇远一点,至少离她的生活远一点,就像我上次说的那样,你根本不是适合她,她也不适合你。”冯悉不再看着宫川。
宫川旬思索了一下,他问:“那坤缇和你,适合吗?”
冯悉的眼中有一股被他压制下去的愤怒,宫川旬立刻笑着说了句:“我只想冯明白一点,坤缇从不属于任何人。所谓适合与否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另外,”宫川旬刻意停顿一下打量冯悉的神色,他说:“冯,你就不想知道坤缇心里的人是谁吗?”据宫川上次听到的蒋坤缇睡梦中叫着“恒一”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直觉就告诉他:徐赫手下的那个叫做恒一的年轻男人很可能和蒋坤缇口中的“恒一”是同一个人。加上先前冯悉查到的关于那个人的资料,恒一是兵库乡下人,和蒋坤缇外婆家是同一个地方。一切的巧合加在一起使宫川更加确信这一点。
“宫川,你到底知道什么?”冯悉不可思议的看着宫川的脸,而宫川旬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坤缇的外婆家是兵库乡下,恰好和那个‘恒一’所在的地区是一个,你确定坤缇和恒一不认识吗?”
冯悉愕然。宫川旬说的没错,蒋坤缇和那个恒一很可能是认识的,虽然他对于这一点完全没有任何证据,但他隐隐觉得宫川旬的话恐怕是对的。冯悉的记忆力模糊的想起来,在蒋坤缇外婆家附近的石桥上遇到过一个身着和服,神色阴郁的年轻男人,他与那男人对视一眼那男人眼里传达出危险的信号,令他此生难忘。等等,冯悉想起他曾看过恒一的照片......
“我见过他,恒一。” 冯悉想起那个令他不寒而栗的眼神。
“冯悉,恒一这个人对于你我来说都是非除掉不可的,我只想你明白这个,” 宫川旬走到门口,他说:“冯悉,你好好想想怎么帮我除掉徐赫跟恒一吧。因为,这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冯悉跟宫川旬仍然是朋友,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宫川旬的话无疑就是在敲打冯悉,他在向冯悉暗示自己的能力,暗示冯悉受制于他,所以他自己跟蒋坤缇的事情冯悉插不了手,即便冯悉是蒋坤缇的未婚夫——哦,是前未婚夫。
另外,蒋坤缇在宫川旬眼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从骨子里就冷漠的女人。当宫川旬每次看着蒋坤缇的时候,他都可以从她的眼睛里读出这种讯息。看看她是怎么对待冯悉,宫川旬觉得冯悉怕是从中学时代就已经对蒋坤缇有好感,而冯悉向来是情感外露的人,那种矫情的暗恋不适合冯悉,那么也就是说冯悉很多次很多次都向蒋坤缇暗示自己的情感,而蒋坤缇即便再慢热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察觉不出来。于是,有一回被宫川旬逮到一回机会,他问蒋坤缇喜不喜欢冯悉,而蒋坤缇却露出一副“怎么会被看穿的表情”,从那时起宫川旬就明白这个女人的冷漠是由于她内心里缺失着一种至关重要的温暖。蒋坤缇没有这种东西,就像是天生就没有,是一种致命的缺陷,亦或者她将这种温暖给了另外一个人。后来听冯悉无意间提起蒋坤缇父亲将公司股份卖给了他人,而蒋坤缇竟然没有强烈回台北看看他父亲的意愿,宫川旬知道后就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在楼下的堂本坐在宫川旬的车里等他,宫川旬这几天的心情很好,堂本有些意外,因为宫川旬不是那种容易把喜悦悲伤流露出来的人,堂本想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宫川旬信任着他呢。这点,堂本不敢自以为是。
宫川旬坐在副驾驶位置,脸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
在堂本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宫川旬才说:“先等等。”堂本看着宫川旬的侧脸,虽然疑惑但是他不会问宫川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那么静默的坐了一会儿之后,堂本看到冯悉从公寓楼里走出来,一脸愁容跟倦怠。冯悉整个人的气色相当差,像是短时间内瘦了十几斤的样子。冯悉没有注意到宫川旬的车还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堂本觉得冯悉在想事情,冯悉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觉得上次那个女孩,如果和冯在一起会不会幸福?”宫川旬看着冯悉已经走远的背影,突然问堂本。
堂本自然是记得喝宫川旬过夜的那个台湾女孩,可是眼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宫川旬这个问题。
“也许会,也许不会。好坏都有一半的几率。但一旦有坏的几率,那么结果往往都会是坏的。”
“呵呵......”宫川旬笑出声来,跟堂本这种思维简单的人说话很有趣,这就是为什么宫川旬喜欢问堂本很多复杂问题的原因,在思维简单的人的世界不存在任何复杂的事情,“可以走了,堂本。”
蒋坤缇的初试和两次复试都很顺利,就像宫川旬想象的那样,他一点都不怀疑蒋坤缇的能力。坐在光怪陆离里,蒋坤缇和宫川枯坐着,在外人眼中两人美好的外貌就像是一对璧人。可是人们不知道有时候外在光鲜的东西内里有可能是腐烂的,但人们往往察觉不到这个,他们只是一味向往着美好的外在。
“宫川,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蒋坤缇今天势必要问清楚。
“坤缇,我不懂你的意思。”
“宫川,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我瞒着冯悉跟你私下联络,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窗户纸吗?”
“坤缇,我明白你大概的意思。你觉得我宫川旬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我想得到你蒋坤缇这个人吗?坤缇,你要想清楚,我并不是冯。”宫川旬优雅的拿起高脚杯在空中做出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当然他面前的可人儿可没有要和他碰杯的意思。
蒋坤缇突然不想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就输掉宫川旬一大截,而蒋坤缇讨厌输。
“我不会让你‘肉偿’这一点请你放心。”宫川旬笑着,在空腔里品酒,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这酒很好,粘稠的挂杯。但可惜宫川一向喝不出年份,他没有品酒的天赋。
“不过,以后我找你出来你得随叫随到,怎么样坤缇,这个你能做到吗?”
“好。”气势仍然是弱的。
宫川旬提供的实习机会给蒋坤缇,提供一个可以拒绝冯悉的借口。蒋坤缇不过是想要一个可以彻底拒绝冯悉的借口,她想要摆脱那种对冯悉的罪恶感。
喝过酒后宫川旬只是送她到附近的地铁站,宫川旬也喝了不少因此不能开车。
蒋坤缇打开公寓的门,没有开灯的公寓里面不算太昏暗,借着街道路灯的光蒋坤缇回到了卧室,看来柳辛不在。蒋坤缇闭起眼睛换了睡衣后,突然之间她感觉到身后有一个气息,那人身上的有一股好闻的熏香气味,蒋坤缇不会记错那是恒一身上的味道。蒋坤缇停下手边的的动作,就那么在黑暗里站立。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问一句,嗨恒一,你好不好。因为蒋坤缇怕她一转身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黑暗中的那个人贴近了蒋坤缇,他的双臂伸展开然后从后方拥住蒋坤缇的胸脯及腰身。站在她身后把自己的脑袋抵在蒋坤缇的肩膀处,那声音如此熟悉,他说:“小缇,我好想念你。小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