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我以为宫川回家了呢。”蒋坤缇恍然大悟的说。
“你觉不觉得宫川好像很关心你?”柳辛突然狐疑的笑了起来,这笑容让蒋坤缇心里毛毛的。
“柳辛我不管你现在脑袋里幻想的是什么,请你停下来。”蒋坤缇翻身是额头上的毛巾掉到了枕头上,柳辛拿起毛巾放到水盆里。
柳辛撇了撇嘴角,望了眼窗外,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下起了雨。“糟糕,”柳辛说道:“宫川他没带伞吧?”蒋坤缇也看了一眼窗外,冲着柳辛点点头。不一会儿,宫川用柳辛给的备用钥匙打开了蒋坤缇公寓的门,大步流星的走到蒋坤缇的卧室。宫川旬的头发上滴着水,一张俊脸写满焦急。身上的西装也被雨打湿,柳辛看着宫川旬竟然穿着皮鞋直接走了进来。
“太感谢了宫川,不过......”柳辛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的视线盯着宫川脚上的皮鞋。宫川旬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换拖鞋。
“抱歉,你们的地板明天得重新擦了。”宫川旬把一个塑料兜的药一股脑的倒在被子上,“绿瓶的是退烧药,纸盒的是感冒药。至于那两小罐白色瓶子是维生素C和维生素E。我还买了很多创可贴以及处理伤口的药水,棉花棒,纱布。家里有医药箱吗?”
“我找找吧,坤缇已经睡着了。”柳辛将那些药以及用品整理到抽屉里。宫川旬此时刚注意到蒋坤缇已经睡着了。蒋坤缇浅浅的呼吸很均匀,因为发烧而变得微微红的脸颊,宫川旬沉默的注视了好一会儿,才跟柳辛说了句告辞就离开了公寓。
半夜的时候,东京被18号台风席卷了。窗户被那股妖风吹得“沙沙”作响,蒋坤缇是台湾人,台风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老朋友。但柳辛是个成都人这是她第一回见到东京原来会刮这么严重的台风。大概两点半的时候蒋坤缇烧退后醒了过来,由于身体刚退烧此时的她渴得要命。她起身喝水走到靠近窗户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风暴。蒋坤缇只是平静的看着神情不带一丝波澜,她小时候经常听说住的离海边就的人房屋被淹没被吹倒,瓦片被刮的七零八落的飞在惊恐逃难的人们身上,这样的新闻经常报道。
“坤缇,你别站在窗边,万一玻璃碎掉的话就完蛋了!”柳辛刚刚醒过来就看到蒋坤缇伫立在窗户前。
蒋坤缇走过来倒在床上,连说了好几句好困之类的话,接着就用腿卷起被子接着睡了起来。第二天的晨间新闻报道着从昨夜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台风,蒋坤缇觉得无聊就直接关掉的了电视机。
“这次真是如你所愿,‘18号台风’让学校停课了。不过东京也真是比较少刮这么大型的台风,台北也不多见。”
蒋坤缇坐在折叠椅子上,由于刚刚涂抹好的指甲油还没干,干脆把两只涂着墨绿色指甲油的脚晾在茶几上,墨绿色总使她想起那家“光怪陆离”的招牌,在夜色泛着幽幽的光。茶几上放着几天前从台北寄来的信件,蒋坤缇懒得拆开它们先就那么放着。蒋坤缇这个月的账单花超了,蒋坤缇和柳辛在一起的时候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购买欲,一旦两人去逛旗舰店就会手不停的买买买,最后两人累的气喘吁吁的回到家后才会惊觉自己买了很多没必要的东西。柳辛一丝不挂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刚淋过浴的脸微微泛红,头发湿哒哒的围着毛巾。柳辛走进卧室像是在翻找东西。
“坤缇,吹风机呢?奇怪了,我明明上次用后放进浴室的柜子里了啊,怎么没有呢,卧室里抽屉也没有。”柳辛在卧室抽屉随便找了一条宽大的蓝白条毛巾围在身上遮体。
蒋坤缇试探的摸了一下脚指甲上的指甲油已经干掉,趿拉着拖鞋走到电视柜旁蹲下身体将吹风机从柜子里拿出来。
“吹风机干嘛放电视柜里嘛,害得人家好找!”柳辛是典型的收纳狂人,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井井有条,比如吹风机放在厕所的柜子里就得一直放在那里,蒋坤缇开始以为柳辛是个控制狂或者强迫症,但其实后来蒋坤缇逐渐明白两者都不是。柳辛是个记性超级差的人,而且是个路痴。两个人在一起逛街,柳辛永远不会记得刚刚逛的那条街的名字,有那么句话说的好:对于路痴来说,同样一条路,正着走和反着走是两条不同的路。
“看这台风一时半会停不了呢,你额头还烫不烫了?”柳辛问道。
“还好,完全不烫了,头疼的症状也没有了。我都不知道昨天宫川什么时候走的。”
“还说呢,宫川可是冒着雨给你买的药呢,然后又顶着瓢泼大雨回去的。”柳辛似乎这才意识到家里明明有伞却没拿给宫川用。
“下次真得谢谢他了。我先去冲个澡,然后咱们再补个觉。我神经衰弱昨晚外面台风那么大动静,我又发着烧所以基本都处于浅眠的状态。我估计你昨晚照顾我也没睡好吧。”蒋坤缇散开梳着马尾的头发,将头绳挂在手腕上。
“‘睡觉’?讨厌!大白天的你要对人家做什么羞羞的事啊,你放心我绝不反抗!”柳辛故作双手抱胸状。
“......柳辛你给我正常点,我感觉我跟你呆久了都被你传染了。”
“好啦你快去洗吧,茶几上的信件我能不能拆开看一下啊?”
“随便你,反正我说不准你还是会看不是吗?”蒋坤缇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嘿嘿嘿嘿,还是你最了解我了!”柳辛一次性的将那个信封都拆了开来。其中一封是台北寄来的钱,很厚的一沓子台币,应该是让蒋坤缇自己去换日币。柳辛将装钱的信封合上放在茶几上。另一个信封里是“蒋氏集团转让声明”,柳辛本来以为是家信没想到会是这么严肃的声明,柳辛把纸重新放回到信封里。柳辛听着浴室里水声,再次拿起手边的那个装着“声明”的信封,柳辛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她此时才意识到“蒋氏集团转让声明”是个相当严重的事情。
简单淋过浴的蒋坤缇身上围着深蓝色的浴巾,准备开始吹头发。
“坤缇,你等一下再吹头发,你先过来一下。”坐在折叠椅上的柳辛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我洗完澡你表情变成这样。”蒋坤缇把吹风机放到茶几上,拿起刚刚柳辛用过的毛巾简单擦拭着头发。
“你先看看这个。”柳辛把一个信封递给蒋坤缇,蒋坤缇接过信件。蒋坤缇漫不经心的从信封里抽出来一张纸,她原本只想大概扫了一眼就扔在一边,在柳辛的注视下蒋坤缇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凝重起来。蒋坤缇反反复复的确认右下角的公司印章,以及蒋坤缇父亲的签名。不会有错,那是父亲的字迹。
“为什么这件事情没在电话里跟我讲,我爸他......不对啊,公司应该好好的,好端端怎么转让了呢......”蒋坤缇冲到卧室里想要给台北那边打个电话,这件事情这么大一定得在电话里问清楚。
“坤缇,别着急。也许是谁恶作剧呢?”柳辛看着蒋坤缇焦急的神情也跟着慌乱起来。
“不可能,”蒋坤缇一边说着一边按着号码,“恶作剧的可能性很低,首先公司的印章没有错,加上我爸的亲笔签名......总之通过电话后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然而电话一直处于没有接通的状态,蒋坤缇先是拨打了家里的座机,没人接听。接着拨打了蒋岳的手机跟办公室的座机,但都没有人接听。蒋坤缇真的慌了神,一时间她突然想到了冯悉。没错,冯悉正好现在也在台北。
电话通了,冯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坤缇,昨夜东京刮了很大的台风。你还好吗?”
“一切都好......冯悉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是关于蒋氏集团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冯悉突然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索该如何回答蒋坤缇的问题。
“冯悉,你能不能联系上我爸爸?”
“冯悉,冯悉你还在吗?到底怎么回事,我爸......公司怎么会......冯悉你说话啊!”蒋坤缇想要问的问题太多,由于慌乱脑子里的线都纠在一起。
“坤缇......你冷静听我说,这件事情是......”冯悉忙着解释,冯悉很惊讶蒋坤缇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情。
“......冯悉,你早就知道公司转让的事情,对不对?”蒋坤缇质问着电话那边的冯悉。
“坤缇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必须冷静下来。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而我也没你想的那么了解内情,我也是刚一到台北知道的。等我问过我爸爸之后我再告诉你,行吗?”蒋坤缇知道,冯悉已经尽量在安抚她了,但是她仍然很生气冯悉隐瞒了这件事情。
“坤缇,你别挂,你听我说......”冯悉在电话那边很怕蒋坤缇会挂掉电话。
“你说,我听着呢。”
冯悉在电话那头深深的沉了一口气,说道:“蒋伯父的确把公司转让给了新加坡人,但是一年前蒋伯父就已经和那个新加坡人接洽过了,也就是说公司转让是伯父他早就决定的事情。我现在就知道这么多......”
“谢谢,冯悉。”在电话那头的冯悉听来,蒋坤缇此时的声音很疲倦。
“坤缇,你真的没事吗?”冯悉关切的问道。
“......没事。”蒋坤缇放下电话听筒。接着整个人像是失去力气的跌倒在床头柜旁。柳辛扶住她,两个人坐在床边。蒋坤缇如同没有支撑一般,往身后一躺。蒋坤缇闭起眼睛,像是在思索。
“最近一次和你爸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柳辛也顺势躺在蒋坤缇身边。
“三个月前。我还是难以置信,柳辛。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爸亲生的,他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柳辛,告诉我这是梦。”蒋坤缇叹着气。
“明天再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你爸爸吧,再愁的事情也都放在一边,好好睡一觉理一下思路。反正,干着急是没有用的。”柳辛替蒋坤缇按了按太阳穴,试图帮她减压。
蒋坤缇支开柳辛的手,说道:“只能这样了。”但蒋坤缇心里已经预感到即便明天再给父亲打电话估计也会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么多年以来,蒋坤缇从来没管过公司的事情,也几乎不知晓蒋家除了和冯家有生意往来以外还和哪一家公司有业务往来。如果今天她不是收到“公司转让书”的话,蒋坤缇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虽然身为蒋家的人,蒋岳的女儿,竟然会对蒋氏一无所知。
外面的风有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天空此时是个充满愤懑的老人,灰白灰白的,那是一种很像仇恨的颜色。街道的树木无一不被刮的弯了腰,那风里像是有人在怒吼,愤怒而狂躁的席卷着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