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么?自己的身边,还真的缺这样一个仆人在宫外接应自己。莫不如将他收下,再做打算。
顾烟暗自点头,随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忽然将笑容收起,盯着少年的双眸,一字一顿“你给我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我的学费是,等你强大起来,我要你把他们每一个人杀掉,来祭奠你今日受到的耻辱!”
少年呆滞了片刻,墨般漆黑的眼眸中忽然迸发欣喜之情,瞪大眼睛,转头看向那些混混。
此刻,五颜六色的混混一听将要有人要了自己性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捂着自己的伤口连滚带爬的窜入人群之中了。
顾烟看着那些人消失的身影,淡淡问道“七个人,都记住了么?”
地上的少年连连点头,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了一步,有气无力“师父在上,受徒儿..”还没等说完,顾烟已经伸出一只手打断少年,淡淡应道“等你交了学费,再叫我师父,现在,先叫我主人。”说着,转身离去,扬了扬手“跟我去把肚子添饱。再换身衣服。”
少年在原地呆滞了片刻,猛然醒悟,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跟在白衣男子身后,消失在大街尽头。
少年也许不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似白面书生的男子,将带领自己走向康庄大道。
一路上的人来人往,各色的商品货色,令顾烟目不暇接,东瞅瞅,西看看,心中盘算着是否有什么小玩意给怜儿带回去。
而少年跟在顾烟身后,甚是诧异,这男子的举止,根本不像什么武林人士,或是锄强扶弱的大侠。一会挑着街上的绣花香囊,一会有拿起劣质的头钗比划半天。不管路人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这样的表现,更像是偷跑出家门的大小姐,难不成,这男子忽然失忆?或者被鬼狐迷了心智?
少年恍惚着,忽然被突然向自己砸过来的扇子惊醒。一抬头,却见刚刚救过自己的男子一只手拿着合拢的扇子,用扇子头指了指道路两旁的惠涎饭馆,一排小白牙露于桃红色瓣唇之间“走吧,去赔小爷吃个饭,愣什么神啊!”
说着,已然抬起一只脚,迈着方步向饭馆内跨去。少年一个愣神,连忙跟着男子小跑进了饭馆。
惠涎饭馆中,破旧衣服的少年拿着筷子呆愣愣的看着顾烟双手开工毫无形象的啃着鸡腿,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见少年看着自己发呆,才发觉自己的吃相不好,放下鸡腿,不好意思的笑笑,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垂下眼眸,声音细若蚊足“我…我叫二…二蛋。”
顾烟微微颦了眉,似乎没听清,又问了一声“什么?”
少年登时红了脸,似乎更加不肯定,竟想女子一般扭扭捏捏起来“我…我叫…”最后,声音已经接近耳语。
顾烟大气的一甩袖子“没关系,既然你要做我徒弟,我就为你起个名字,嗯…”顾烟略略频了颦眉,思索了半晌,才郑重的点了头“莫奕,如何?”
一听名字,少年澄澈的双眸忽然泛出点点光彩,用力点点头“好的!莫奕知道了!”
顾烟眯了双眸,又抓起鸡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抬头问道“奕,你可知道萧皋这个人?”
一听这个名字,莫奕清澈的双眸忽然泛起层层熊熊烈火,满是血迹的脸上也因为愤怒而发红,狠狠道“这里著名的采花大盗!专抢貌美如花的小姐!无奈武功高强,竟没人能抓住他!只得由他作恶!糟蹋了好人家姑娘!”说着,又问道“主人找他做什么?”想着,眼底已经闪过了一丝怀疑,似乎怀疑自家主人与那败类一样,行凶作恶。
顾烟摆了摆手,淡淡回应“没有呢,只是有人派我去取了这人的脑袋。”无波无澜,就好像在问莫奕,吃的如何。
但是,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在莫奕心底,却引起了惊涛骇浪。墨汁一样的眸子,顿时充满了虔诚的目光“主人,你是大侠么?除恶养善?”
哎?除恶扬善?顾烟歪了歪脖子,在心中涌现出自己踩着恶人得意洋洋的画面, 不尽黑线连连。恐怕自己,都是个恶人吧。
准确的说,自己就是个赏金猎手,只要有钱,无论什么人,她都愿意去做。哪怕这个人是万民称赞的清官。
看着莫奕眼中的虔诚,顾烟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支吾了一声,才回答道“嗯,没错,除恶扬善。说着狂啃起手中的鸡腿。
酒足饭饱时,顾烟才慢悠悠的起身,订了两间房,交给莫奕一袋细软,吩咐了莫奕置办自己的衣物,不要打扰自己。吩咐完,才悠哉的上楼,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知道傍晚时刻。
夕阳四合,西方的晚霞浮现出淡淡的茜色,缱绻着,流云微动,映衬着恃风城,显得一片祥和。
顾烟打了大大的哈切,满脸睡意,走出客栈,四下打量着,心中盘算着到处问问那个萧皋的住处。便在一边的小摊坐下,小二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客观,想吃点什么?”
顾烟倒是大气,随手甩了写碎银子,问道“小二,知道萧卓在哪?”
一听到萧卓这个名字,小二立刻紧了紧眉,脸色一白,凑到顾烟身边,低声问道“客官找他什么事?”
顾烟一听,心中暗暗叫着有门,进一步打探到“只不过是因为一些琐事,找他理论一下。”
小二连连摆手,急促道“客官快打住这个想法吧,那萧卓,可是心狠手辣,而且武功高强,多少豪杰都死在他的刀下了!看您这瘦弱的身子骨… ”
顾烟嬉笑了一声,摆了手,说道“你且说说他在何处,爷只是打探一下,再叫帮手来。”“这…”小二踌躇了半晌,再看眼前这个小公子决绝的模样只好暗暗叹气,如实回答“客官,这里也只有小的知道了他的下落了。城北的一家醉花楼,那的老鸨是他的旧情人,总有那么一间屋子是给他留着的。您…哎!客官!”
还没等说完,见这个小公子已然甩着袖子离开了店铺,只留下桌子上的碎银。
小二急的一拍大腿,暗自惋惜,这么一个清秀的小公子,偏要去趟这样的浑水!若是真的被那萧卓逮到,肯定一刀剁了他!哎,可怜的小公子。
再看顾烟大小姐,气定神闲,好似欣赏风景一样,时而看看路边卖首饰的路边摊,时而看看杂耍卖艺,知道西方的余晖完全消失,只留下慢慢黑夜时。才转身进了小胡同,将外面的长袍脱下,露出黑色紧身夜行衣。
此时,醉花楼仍旧一派花红酒绿的气氛,无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拥簇着几个男子,不时端着印花瓷杯敬酒,满头的金钗银簪,配上那玲珑的玉镯子,浓妆将脸上的年轮掩饰,朱红色涂抹在嘴唇上,柔弱无骨,依附在男人身上。丝丝妖媚,充斥着醉花楼。
顾烟仅仅瞥了一眼,便闪了身影,挑了醉花楼的西南角,攀附着砖瓦直接爬上二楼。正要打算,却听一个女子愤懑的声音从身侧的窗子中传来。
“你说!这么些年,你只记得沾花惹草,可记得我半分!我苦心经营这醉花楼,你以为我容易吗?!萧皋!你这个负心汉!”
屋内灯火通明,烛光映照着屋内之人,在薄薄的窗纸下印上影子,女子指着男子的鼻子,带着哭腔责骂道。
男子连忙将女子的手一把攥住,温声细语劝阻道“柔儿,我可从来没有忘记你呢!况且,我从外面抓来的女子,不正是为你扩大生意嘛!柔儿别生气,是我不好,你打我吧!”说着,拽起女子的手便砸在自己胸口上。
叫柔儿的女子,连忙抽回手,再也抵制不住心中的抑郁,扑到在男子怀里哭做一片。
萧皋抱住柔儿,轻轻拍打着柔儿的背,但是眼中,却弥漫着不屑。
臭女人,若不是能提供自己这么个好的隐秘之所,他才不会这般劝慰。真是不识好歹!
正在思索之际,隔着自己半尺的窗纸忽然被利器刺破。一道利刃猛然向自己刺来!萧皋一愣,抱着女人猛然一转身。
噗!
匕首狠狠刺进背部。刺入胸腔,血流好似一只凶恶的小蛇,缓缓从伤口爬出,爬至地板,化成一滩刺目的猩红!
柔儿瞪大双眼,将眼前这个男子狠狠烙印在眼底,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她奉献了一生,一心一意的男子,会将自己当成挡箭牌,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的性命!带着疑惑,带着从灵魂深处瞬间爆发的痛恨,柔儿的目光涣散起来。成了一个死物,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还不等萧皋讥讽,眼前的窗子猛然被体魄,从窗子中,跳进一个黑色的物体。接着,又是一道寒光向自己袭来。萧皋连忙后退一步,闪身躲过,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矮自己一个头,身材瘦弱不堪的蒙面人!
萧皋拧了拧眉,狭长的眼中不屑更加浓郁,这么小的人就想刺杀自己?真是不自量力!想着,已经勾了嘴角。冷笑了一声“怎么。就你也想杀本大爷?”
顾烟耸了耸肩膀,装作无辜“既然都收人家钱了,也不能不来不是,是动下手还是你主动把脑袋卸下来给我?”说的那样自然,就好像自己在陈述的,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萧皋猛然将眉头一簇,怒火四起,恶狠狠道“大胆刺客!你敢和你萧大爷口出狂言!待我拧去你的脑袋!”
说罢,一闪身,便向顾烟冲上来。
顾烟倒了不着急,只等到萧皋的拳头到了近前,才一歪头,拳头带着一道疾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而左手,已然翻了带着寒光的刀刃,直刺向萧皋腹部。男人始料未及,慌忙躲闪,而女子,丝毫不给男人躲闪的机会,贴着男子便跟了上去,右手的刀刃,也甩了上去。
萧皋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战术,无论自己怎样躲闪,这杀手的身体,就想一块泥巴,紧紧的跟着自己,始终保持着与自己不足两拳的位置。而他的身体,竟然如水蛇一样柔软,配合着那伶俐的身形。不出几个回合,自己已经落入下风,只有抵挡的份。
顾烟露出的双眸中,现出明显的玩味,丝毫没有吃力的意思。这种方式,是自己偷偷从师父那里学来的。与师父教的杀手搏击不同,这种攻法,完全是依仗自己娇小的身体与敏捷度,加上自己多年锻炼出柔软的身体,对于傻大个,屡试不爽。
不一会,萧皋已然精疲力竭,又无奈自己的剑刚刚被那臭女人藏在床下,身上又毫无武器,只得暗道不好,额角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却忽然发现杀手的步伐慢了一下,心道应是这人耗得没了体力,正暗自庆幸,虚晃一下,正要跳出圈外,却见那人一甩手。
寒光闪过,萧皋一愣,已然发觉自己上当了。可是,此时已经晚了,那匕首,已然插进自己的胸口,可怜萧皋自认为可以打遍天下,今日却死在这个瘦小的杀手手里,成为刀下亡魂。
血流簌簌流淌,直到与那已经死去的女子汇成一片,这个大名鼎鼎的采花大盗,终于断了气息。
顾烟轻笑了一声,满眼的讥讽,左手翻了匕首,向萧皋的尸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