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华笙费力地抬了抬眼，看着走向他的暮银。

阿离退后一步，恭敬地站在暮银身后。

暮银知道一般的刑罚是对易华笙没什么用的，但是没想到竟然阿离所有的刑罚都没能让易华笙开口，这个易长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易华笙宁愿受这么多苦也不说出来。在暮银的印象里，易华笙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这种人也最注重自己的生命，所以易华笙此刻应该会为了求生说出所有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易华笙倒也算是一个硬汉……暮银抚着下巴，不对劲，这也太诡异了点，难道这个易华笙被人掉包了？

“要……杀就杀，别再折磨……”易华笙气息微弱地说。

“求死？”暮银冷笑一声，“哪里就那么容易让你死了！若是你受不了了，就把易长乐的身世告诉姐吧。”

“呵，你也不过就是会折磨人罢了，老夫……不怕！”

暮银看了看还未上场的刑具，挑了挑眉，就算这些都用完了，这个老家伙也不会开口吧。这么想着，暮银跟阿离使了个眼色。

阿离会意，将刑具收拾收拾让暗卫们带走了，他也离开了这里。

暮银重新窝回叶茗怀里：“告诉你个消息，易长乐死了。”

易华笙左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暮银继续说：“但是易长安回来了。”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暮银明显感觉到易华笙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易长安是谁？”易华笙问道。

暮银露出一贯的微笑：“老家伙，你不会忘了吧，当初那个被你封印在易长乐身体里的那个幼小的灵魂，那个拥有地族血统的孩子的灵魂。”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真不知道么？”

易华笙不再开口。

这是叶茗突然说：“当年乐舞三千有一个搭档叫做寒渊千夜，他消失不久之后，乐舞三千也消失了。我手下的人告诉我的是，寒渊千夜跟乐舞三千一起进入了易家。前几天我们见到了乐灵，也就是当年的乐舞三千，而那个寒渊千夜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易华笙终于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瞪着叶茗：“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易华笙。我猜的对吗？”叶茗语出惊人。

“不对。”易华笙立刻否定。

“你紧张了。”说这话的是暮银，“你回答的太快，若是真正的易华笙一定会反应一点点时间再否定，你回答的这么快说明你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而且你的眼神已经告诉姐，你在撒谎。”

“易华笙”下意识闭上眼，再次低下头。

“逗你的，姐还没那么厉害一眼就看出你的眼神里包含的内容。不过，你的举动倒是真的透露出来了。”

“寒渊千夜，你真的不打算承认吗？”叶茗问。

被绑在架子上的人不肯说话。

“如果我说此刻乐舞三千承受着跟你一样的痛苦，你会不会心疼？”暮银在叶茗怀里蹭了蹭对寒渊千夜说。

“你们……太卑鄙！”寒渊千夜咬牙切齿地说，他知道以暮银的性格是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你承认了？”暮银眯眼，仔细地观察着寒渊千夜脸上的表情。

“是，我承认。只请你们放过灵儿。”

“灵儿？真是个好肉麻的称呼。”暮银点评。

寒渊千夜“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暮银也不说别的有的没的了，直奔主题：“易长乐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你跟乐舞三千两个人进入易家到底是为了什么？真正的易华笙此刻又在哪里？”

寒渊千夜此刻倒也不再隐瞒，说道：“我的真实姓名是夜覃霄，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寒渊千夜’。我跟灵儿都是易家家主的徒弟，也是他手底下的暗卫。经常在一起久了，我们互生了情愫。就在那时，师傅突然将我们召回去，说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我们。那时候灵儿已经有了身孕，所以我就让她好好养胎，我先回来完成师父所说的任务。

“师傅看见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很不高兴，得知灵儿有身孕后他便立刻让我把灵儿带回来。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听话地把灵儿带回来了。

“我们回来后，师傅带着我们去见了一个女人……”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暮银打断了夜覃霄的话。

夜覃霄虽然不知道暮银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女人，但还是认真地描述了一下：“她个子很高，看人从不用正眼看，一副高傲的样子。”

“是裴娅。”叶茗微笑着说。

暮银一脸不快：“那个女人真的叫裴娅？”

夜覃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师傅只是叫她大人。”

“嗯，那也不一定是裴娅。”暮银点头。

叶茗很想说“这是个女人所以也不可能是宁长诀”，但是想想跟暮银吵架的结果，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不要跟女人较劲了，于是说道：“嗯，不一定是裴娅。寒渊千夜，你接着说。”

夜覃霄不太理解那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想把事情都说完，这样也许可以让他的灵儿少受些痛苦：“那个时候灵儿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那个女人看了看灵儿，然后说她会在两个月之后再来。

“两个月后，灵儿生了，是一对双胞胎，我很高兴，可是那个女人却看着我们孩子中的一个变了脸色。她指着弟弟说这个孩子不能留，并且要我亲手杀了这个孩子，还说若是我不杀就不会带着我的师傅离开这里。于是师傅当时就叫我把这个孩子杀死。

“我不知道师傅要跟那个女人去哪里，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听那个女人的话，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杀我的孩子，我跟灵儿都已经把他们的名字想好了，大一点的那个叫做夜长乐，小一点的那个叫夜长安，我们希望他们可以常乐常安。那女人要我杀的正是夜长安。

“第一次，我不想完成师傅的任务。然而，师傅以死相逼，我不得已只好杀了长安。那天晚上，一个男人突然进了我的房间，说是愿意将长安的灵魂封印在长乐身上，但是我必须答应他日后让长安为他做一件事情。”

“这个男人，不会是宁长诀吧？”暮银有些惊讶，“难道这事他跟裴娅都参了一脚？”

“就是说，我们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叶茗也是有一点诧异的，没想到这两个人都参与了这件事情。

“或者说，我们都猜错了。”想到这一点，暮银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夜覃霄终于忍不住问：“你们说的裴娅跟宁长诀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师父会对那个裴娅那么恭敬？”

暮银想了一下，觉得神族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不耐烦地说：“你别问那么多还是把你跟乐舞三千为什么进入易家的事情解释一下吧。”

夜覃霄也知道自己是阶下囚无法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没有闹什么情绪，继续说道：“师傅第二天就跟着那个女人走了，临走前他让那个女人把我幻化成他的模样，并且让我代替他在易家做家主。至于师傅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成为家主之后，我很快就娶了灵儿，也让长乐顺利地进入易家家谱，成为易家五公子。而灵儿也就成了乐姨娘。易府的人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没有阻挠我的行为。可是，自从我杀了长安，灵儿就再也不愿意单独跟我在一起……”

说到这里，夜覃霄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些难过。

“夜覃霄，你认不认识一个姓司徒的人？”暮银想起先前乐灵讲述的版本是说自己的孩子本是姓司徒，虽然觉得这个故事不是真的，但是“司徒”这个姓一定不是胡乱编造的，不然乐灵当时应该说孩子姓“夜”。

“司徒？”夜覃霄回想了一下，直觉告诉他他认识这样一个人，但是他现在脑子有点乱，一时也想不起来。

“‘司徒’是万年以前地族的姓。”叶茗提醒说。

“我想起来了，灵儿曾经跟我说过她的真名是司徒乐灵，因为父母遭仇杀，所以她很小就跟父母走散了，无意中被师傅发现并且带了回去！”夜覃霄说道。

暮银说：“原来乐灵才是那个地族的后代，可是为什么她的身上没有地族的气息呢？”

叶茗分析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四大氏族的血脉早就淡化了，所以显现不出气息也很正常，而易长安身上会有应该是因为地族在这一代的子嗣已经没有多少了，所以天道选中他让他成为地族这一任的族长。”

“对了，寒渊千夜，你知不知道你最心爱的‘灵儿’一直在密谋着杀掉你啊？”暮银对夜覃霄说。

“不可能！灵儿怎么会想要杀掉我！”夜覃霄一脸的不相信。

“不信？我给你证据咯。”暮银微笑。

夜覃霄猛地一用力，嘴角涌出许多鲜血。

“想要咬舌自尽？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