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先生想是认错了人吧。”慕渊沉声,目光盯住对方银色面具下的眼睛,似一只蛰伏待发的兽。
握了握空空的掌心,白衣男子缓声道:“看来,慕将军今日是决意让在下无功而返了?”
微微一笑,慕渊冷声道:“百里先生想来也并不喜欢强人所难吧。”
白衣男子目光微聚,与慕渊对视半晌,终于叹了一声:“今日便算了,不过,”话锋一转,那人退后一步,“将军总不能日日如此护着她。”话音才落,已飞身掠了出去,倏忽消失在夜色中。
无忧清亮的眸子倏地张大,指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结巴道:“那、那个人他、他是妖怪吗?居然会飞檐走壁~”
“嗯,说不定真的是妖怪,无忧日后可要小心了。”慕渊牵起嘴角,忍住笑意半真半假道。
额、被取笑了。
无忧脸颊微红,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攥着慕渊的胳膊,忙收回手背在身后,清亮的眼眸感激又崇拜的望向慕渊:“将军今天救了无忧一命,无忧该怎么报答将军呢?”
“这个嘛,不如——”慕渊微微笑着,突然便对眼前的小人儿有了耐心,想要逗她一逗,便道:“以身相许吧!”
眼睛再次睁大,无忧惊得一连退了几步,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才发出声音来——“可、可以换一个么?”
见她吓成这样,慕渊心情愉悦的笑出声来:“无忧莫怕,慕渊只是开玩笑呢。不过,这报答,可以容慕渊想想么?”
开玩笑?还好还好。呼出一口气,无忧顿觉轻松不少,羞涩道:“可以的可以的,将军想好了,可以随时告诉无忧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要无忧做得到。”
“嗯,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慕渊看着她略局促的笑,不动声色的敛去眸中笑意,提议道。
“可是、琉儿她...”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琉儿,为难的看向慕渊。
微叹一声,慕渊对无忧道:“无妨,慕绝与红鸾一会儿便到。”
话才说完,黑暗中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见一黑衣少年和一红衣少女走了过来。
“将军!”
“将军!”二人同时恭敬的唤了一声,无忧抬头看向二人,好奇道:“原来你叫慕绝啊。”
慕绝却不答话,只是对无忧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一旁的红鸾却面色不善的瞅了无忧一眼。无忧一愣,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确定并未见过这位姐姐,便也不往心里去,乖乖闭了嘴。
“红鸾,你背着地上这位姑娘,随我一起去丞相府。”慕渊面上已敛了笑,转身向丞相府方向走去。
无忧一惊,心道这身材苗条的姐姐怎能背的动琉儿!这慕将军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就算是男女授受不亲,也不能让——“呀,姐姐你——”好大的力气!
原来那红鸾已将与她身高差不多,且比她还丰腴一点的琉儿背在背上,神色轻松的很。
“无忧小姐,我们走吧。”慕绝轻声提醒呆在一旁的无忧,无忧还未答话,就听见那红衣女子清脆的声音——“还不快走,真麻烦。”口气不善,也不知自己何时惹了她。
无忧扁了扁嘴,忙不迭的跑过去追上最前面的慕渊,心道还是将军比较好相处一些。
思及此,无忧偷偷抬眼看过去,却见他还是一副生人莫近的冷漠样子,与初见时一模一样。不过——无忧低头将笑意隐在夜色里,不过,这慕将军其实也很爱笑的嘛,而且,笑起来有种月朗风清的感觉,好看的很呢。
还未到府上,便撞见来寻她的家奴,个个提着硕大的灯笼,上面的‘聂’字摇摇晃晃的投射在地面上。
阿禄一见她便“噫啊”的叫了起来,一行人便跑过来,管家聂秦上前一脸关切的问道:“小姐这是去哪了?大半夜的也不回府,老爷夫人都快急疯了,现在全府上下都在找你呢!”转身又对身后的人道:“还不快回去禀告老爷,说小姐已经回来了!”
无忧心虚的问道:“爹爹很生气吗?”
“不只是老爷,连大少爷都发火了,幸好小姐你没事。”仿佛突然才发现慕渊一般,聂秦一怔,忙拱手道:“想必是将军一路护送小姐回来的,有劳有劳,请进府歇息一二,老爷此刻正在府中。”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
此时聂丞相与聂祁轩已从府中出来,听见慕渊的话,丞相忙上前去,“多谢慕将军送小女回府,不如进府小坐片刻。”
“不必了,天色已晚,慕渊就不叨扰了,告辞。”慕渊神色淡淡的,目光扫过聂丞相身后的聂祁轩,只微一点头。
“既如此,那聂某便不强留了,阿禄,还不快将琉儿接过来!”又转身拱了拱手,道:“将军慢走。”
“爹。”低低的唤了一声,虽猜测父亲定不会重罚,无忧心中还是不免忐忑。
“回府再说!”低斥一声,聂丞相并不看她,挥袖而去。
见她一副低眉顺目的可怜模样,聂祁轩低叹一声,上前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问道:“无忧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府?”
无忧方才的心惊还未平复,如今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委屈起来:“大哥,无忧方才遇到一个怪人,差点被掳走呢,若不是慕将军突然出现,无忧只怕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闻言,聂祁轩心中一紧,忙抓住她肩膀细细看了起来,一面紧张的问着:“什么怪人,无忧有没有受伤?这歹人也太大胆了,天子脚下就敢行凶!”
无忧一见自家大哥那紧张的模样,不觉心中暖暖的,真好,果然大哥最疼自己了:“好了大哥,无忧这不是好好的么~一点伤也没有,不过琉儿姐姐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呢?”
聂祁轩见她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确实不曾受伤的样子,心下稍稍放松:“无忧没事就好,一会儿我便让刘大夫去给琉儿看一下。”
大厅,无忧只默默站着,不敢出声。父亲背对着她已有一会儿了,却什么也不说,当真是比痛斥她一顿还要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