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昕薇难得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后,她一把拉住烟云的手笑嘻嘻得暗示道:“采绿,今日的早课。。。”
烟云意会,诡秘一笑,问道:“今日,大格格又要去哪里?”
昕薇笑了笑,面带一丝羞怯道:“我还能去哪里。。。”
想起那日齐溟对自己说的话,烟云心里想着,这日子不多了,这段时间就让大格格和莫桑好好玩一阵子吧。
昕薇从把采绿摁到凳子上,接过采蓝手里的梳子,亲自为她梳起头来:“打小我就看得出来三哥待你不同,你就快成为我的三嫂嫂了吧。”
烟云脸一红,“你就别拿奴婢打趣了,奴婢哪敢高攀三公子。”
“这些年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早把你当成了姐妹,看,我们连模样都长得几乎一样呢。”昕薇托着她的脸与自己做对比,镜中倒映着两张俏丽脸孔如出一辙。昕薇笑笑,“不过三哥那么讨厌我,倒对你那么好,着实让我很错愕呢。”
“其实三公子也很关心格格的,只是不愿说出来。”
“切。”昕薇嗤笑,推了推她的肩,“她若关心我,那母猪可都学会爬树了。”
“格格为什么不会想,三公子待奴婢那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出自格格呢?”烟云笑道,“因为奴婢和格格长得相似,所以三公子也拿奴婢当做妹妹呀!”
“你真是这样想的?”昕薇问道。
“嗯。”烟云认真得点了点头。
“采蓝,你先出去,我和采绿有些话要说。”
02
烟云装扮好之后和采蓝一起走进书房,在书桌前坐下的时候和一旁的齐溟相视一笑。
这几乎成了一种默契,虽然经过刻意装扮,就算不看脸,在她踏进书房的第一步,他就可以分辨出今天来的是昕薇还是烟云。
检查过昨日的课业,先生便展开课本开始讲学,讲过一段后,先生提问齐溟:“《菜根谭》中有一句话,‘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谁能差遣我;此心常在安静中,是非利害谁能瞒昧我’三公子,你来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经常把自己的身体放在悠闲的环境里,这世间的荣辱得失都无法左右我,把自己的心灵放在安静的环境中,人间的功名利禄就不能蒙蔽我。”齐溟悠悠道。
先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那三公子又是如何来理解这句话的?”
齐溟微微一笑,“这句话正好与孔子无为之治的观点不谋而合,子曰:‘为无为,则无不治。’把宠辱得失都视为乌有,就会让人淡泊名利,不让人误入歧途。”
烟云听后亦是认同的点了点头,眼睛不经意一瞟,竟然看见王爷在不远处大步朝书房走来,眼看就要走进来,心下不由的一惊,她在桌底下轻轻拽了拽齐溟的衣角。
其实方才齐溟在余光中也看到了,他凑到她耳边悄悄道:“莫要紧张,待会你只管驳斥我的观点,大声与我争辩,越激烈越好。”
他干咳一下,朗声继续道:“如同《庄子·田子方》所记载:孙叔敖三次出任令尹,三次被罢官依旧波澜不惊,肩吾感到很不可思议,就去问他。公孙敖说,功名利禄的到来无法推辞,荣华富贵的离去也无法阻止,得到与失去都不是出自于我自身,所以我不为他们烦忧,况且我不知道这官职是落在别人身上呢还是落在我身上,在别人身上就与我无关,若在我身上自是与别人无关,我心安理得自在悠闲,哪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东西呢。”
噶尔臧已经站在了门口,听到了他方才大多的话,点了点头,这时却听见一声不屑的冷笑,“孙叔敖为何会三起三落?正是因为他无为无治,说得好听是无为不治,说得不好听就是不思进取!白白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又不知道去留住他,自然又会溜走,只知道图轻松,不知道争取,自然无法得到,你无为,不代表别人无为,到最后真是‘无为’,无所作为!”
说完,噶尔臧脸上露出一丝惊奇,她扬眉道:“先生,我说的可对?”
先生陷入了尴尬之中,“额。。。这个。”
她大胆的转而望向噶尔臧:“阿玛,你更赞同谁的观点?”
噶尔臧吟吟一笑,道:“有理,薇丫头和溟儿说的都有理!”
好歹王爷只是站了一会,不一会儿就出去了。烟云与齐溟对视一眼,如劫后余生般长吁了一口气,手心里全部是冷汗。
03
傍晚时分,大格格还是没有出现。烟云和采蓝在她常常出没的各个地方找到酉时过后依然无果,这才通报给了王爷。
噶尔臧震怒:“什么?格格不见了?!”
奏折已经呈递上去了,再过几日就要准备出发进京,此刻昕薇却不见了。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缓缓坐到椅子上,问烟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烟云支支吾吾了半天,采蓝脱口而出:“回王爷,格格清晨的时候就已经离开王府了!”
“胡说!格格早课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了呢,怎可能在清晨的时候就离开了王府?”
烟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王爷,您今个早课上看到的是奴婢。。。”
“什么?!”噶尔臧震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烟云怯懦的望着他。噶尔臧怒瞪着她的脸,忽然一下子拔出身上的佩剑,猛的朝前刺去,烟云吓得伏在地上,齐溟迅速从外面冲进来,一步上前挡下剑,“阿玛息怒啊!这件事儿子也有罪,因为我早就知道身旁的人不是昕薇!”
“无良逆子!”噶尔臧一脚踹开他,又接着要去刺她,他死死拖住他的脚,喊道:“阿玛,当务之急是要将昕薇找到啊!采绿是她的贴身丫鬟,一定熟悉她,说不定可以将她找回来啊!”
噶尔臧这才收了剑,“暂且放过那贱婢,让她和随侍卫总管步不离连夜一同去找,一定把大格格找回来。”
采绿和采蓝赶紧在地上连连叩首,“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快滚!”
“是。”
噶尔臧瞪了眼跪在地上的齐溟,“你也随步不离一同去找!”
04
出来时烟云神色怔怔,脸色惨白,采蓝冷冷的瞪着她问:“大格格究竟在哪里?”
烟云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采蓝在前面拦住她,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若不是你,大格格怎能跑得出去?你告诉我大格格去了哪里!”
“我说了不知道!大格格若真心要跑,又何必节外生枝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我?!”
“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早上的时候大格格特地把我支了出去,和你说了许久的话!”采蓝拼命的晃着她:“你快说啊,算我求你了,不说我们两个都要死!你愿意就这样被处死吗?”。
烟云睁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齐溟紧紧蹙着眉头,将采蓝与她分开道:“你别摇了,她兴许真的不知道,
“不。”采蓝指着烟云道,“她一定知道!大格格就是她放跑的,三公子还要偏袒她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大格格找回来,这件事以后再说。采绿你跟我走。”说完就牵着烟云快步离开了,齐溟和步不离一起迅速调集了府上人手,从马厩牵出马便上了路。
今夜的天阴沉着,一颗星星都没有出,头顶的天空如一盘浓墨,云混沌着,看不清,但可以感觉它在翻滚。夜风呼呼的刮过脸,那马跑得像流矢一样快。
烟云的脸色还是一阵青一阵白。齐溟似看穿她心事一般安慰道:“放心罢!那丫头跑不远,不出三日,我定能将她找回。”
烟云轻轻点了点头。
“一定找的到的。”他在她耳边声声的安慰着,心里却是在对自己发誓,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转眼间已经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这是喀喇沁连接各地的交通要塞。齐溟勒了马,对跟在后面的队伍中的步不离大声道:“这里南下是京城,北上是沙俄,这两个地方格格都不可能去,唯一可能就是往东西两个方向。步不离,你带你的人往西追去,剩下的人跟我往东面走。”
“是。”步不离应道。身后的队伍分成两路,一路跟着步不离朝西,另一对随着齐溟朝东边的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