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鸟唯左翼左目,雌鸟唯右翼右目,雌雄联合方能飞。所谓鹣鲽,其实就是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苏意唯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冷静:嗯,一定是开门的方式有问题。
轻轻合上厚厚的花梨木门,然后再打开。定睛一看,没错,就是在偷吃!
戎马一生的老者此刻就像个小朋友一样,正拿着半块巧克力蛋糕拼命往嘴里塞,看见有人进来吃了一惊,仔细看看发现不是夫人。赶紧招招手,示意她快关门。
苏意唯心里还在纳闷:又不是我做贼心虚,我这么配合干什么?可被莫名感染了紧张情绪,还是匆匆忙忙合上门。
老头儿慌慌张张把蛋糕咽利索,还不忘抓起茶杯猛灌一口把嘴里的残渣“毁尸灭迹”。
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你什么也没看见吧?”那神态,仿佛是对待俘虏。
苏意唯眼尖地看到书桌最上层的抽屉没关严,露出了蛋糕盒子上的名牌。
那是一家新开的蛋糕店,想吃必须提前预定,据说味道很不错,当然价格也是“非常不错”。
她倒是一直想去试试,只是始终没机会。
而傅老爷子则把苏意唯的眼神解读成了“垂涎”,赶紧拿出一块递过去,表情也变得有些讨好:“拿着拿着,封口费。”
苏意唯愣了,还没来得及接过蛋糕,书房门又一次被推开,屋里那一老一少均是一惊。
只见傅司南好看的面孔探了进来。
“呦,非法交易,还让我抓了现行!”
“嘘,小点声,别让你奶奶听见。”傅老爷子急得直跳脚。
大少爷则是满脸得逞的表情,大步流星走进来,顺理成章把那块原本递给苏意唯的蛋糕接过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还封口费,傅司令够大方的啊!别说,这味儿还不错,快把赃物交出来,没收充公!”
“别啊,念祖前两天才帮我偷渡进来的,一直躲着你奶奶,今天头一回尝就让你们撞见了。”傅老爷子像个小孩似的巴住抽屉不撒手,眼神还死死盯着从孙子指缝间不慎掉落的蛋糕渣。
傅司南大笑:“那好吧,这次就不搜刮民脂民膏了,显得我多恶霸似的。不过劝您留点肚子等吃饭吧,奶奶亲自下厨,省的等会儿吃不下又穿帮。”
傅老爷子这才安心坐回太师椅上,满脸醋意开口:“也只有你来她才肯进厨房。”
傅司南赶紧摆摆手撇清关系:“这回可没我什么事儿,咱今天都是占人家的光,要不想尝咱家老太太的手艺只能等过年了。”
“谁有这么大面子,连我们家宝贝孙子都靠边站了?”
见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苏意唯直觉反应:“不是我。”
想想自己就不该接茬儿,赶紧拿出听诊器。
“傅奶奶说您胸闷,我给您看看。”
“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天天捞不着吃闹的。”驰骋沙场半世纪的老将军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她一天到晚让我养生养生,敢情这养生就是吃糠咽菜。老子苦打苦拼了半辈子,老了老了倒落个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话虽是抱怨,脸上却是似嗔还喜的宠溺神情。
苏意唯在一旁,也不自觉跟着弯起嘴角。
所谓经年累月的爱情,大抵就是如此吧。
我能包容你所有习惯,即便那习惯会让自己徒生不便。而你板起面孔甘做恶人,也不过是为我好罢了。
不顾傅老爷子的执意抗拒,苏意唯还是照例做了检查。
“没什么大碍,注意饮食,高油高糖的尽量少吃。”公事公办的口气让对方不禁皱眉。
苏意唯则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继续说:“当然,如果实在嘴馋忍不住,偶尔吃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前提是别被发现。”
余光瞄到老爷子的脸马上多云转晴,忍不住笑道:“还有,根据我的经验,抽屉绝不是个窝赃的好地方,尤其是第一层抽屉。”
傅司南单手撑坐上花梨木书桌:“咳咳,注意点儿注意点儿,我这个御封的监督人还在呢!”
“监督人又不是监护人,给个空头衔你就以为自己是干部啦?”
“干部怎么啦?这年头干部都流行下基层,我这是体恤民情,杜绝收受贿赂的医生教坏老头儿。”
趁俩人磨牙斗嘴的功夫,傅老爷子早已把蛋糕成功转移到抽屉第二层。
苏意唯看着那徒劳的掩饰,无声叹了口气。
“把心放肚子里吧,这么纯良正直的老头儿,你就是放酸菜缸拿泔水汲他一宿,也‘浇’不坏。”
傅司南也笑了,伸手把蛋糕盒从抽屉里拿出来,然后抽掉旁边书架内侧摆着的一溜儿《毛选》,把盒子放进去,再把《康熙大词典》倒腾过来挡在外侧,顿时天衣无缝。
“这才叫窝赃,学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