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映空,半边天际红彤彤的十分醒目,随着流云的移动,就仿佛万千红色的丝绸迎风飘扬一般,片刻功夫红霞已经褪去,夜很快降临了。
洛天上到此时挑了不到三十回水,那菜园的蔬菜只浇了大半,看到落下的太阳不由一阵叫苦,起初的十几回还觉得轻松,自己可以一边挑水一边试着聚气,可是到了后来越来越吃力,登一个台阶就是大喘息一声,哪还有聚气的可能,刚才更是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桶,自己只能折回重新装水,水装满后看看高耸的山峰有些气馁,一天怎么可能挑得了五十回水,饶是他被灵药滋养八年才有如此强劲的体力来,可是人不是铁打的,况且他还小,骨骼未完全发育,在雪山又不曾受过苦,而今挑了这么多回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他看了看山峰有种无力的感觉,一屁股坐到地上,就不想动了,坐了良久清风拂面让他一阵舒爽,他站起身忽感身后有动静,转过头去但见红尘立在一棵大树之上,静静的看着他。
洛天上愣了一愣忙道:“爷爷你怎么来了?”
红尘看着洛天上有些失望,暗道:或许我期望太高了。随说道:“你若坚持不了,就适可而止吧,能挑多少算多少。”
洛天上不由的低下头,低声道:“爷爷……”
“哎,”红尘叹息一声,道:“做事要有毅力,坚持才有成功的希望,若是一开始就泄了气,那么还指望日后能做什么呢?大山再高它也有顶,你不去奋力攀爬如何知道它的高度,一个人的潜力有多大在你没有倒下之前就不能知晓。”
洛天上轻咬了咬嘴唇转过身挑起水桶就向山上走去。
直到半夜时分洛天上才将整片菜园浇过,看着一棵棵被自己浇灌过的蔬菜心中忽然有了一种难言的喜悦之感,虽然感觉身体就要虚脱,可是那种喜悦充满全身各处,让他疲乏的身体又多了几分力量,脱去被汗水浸透的衣衫,抹把脸长出口气就走向草屋,刚躺倒床上只觉浑身酸痛,一动也不想动了,闭上眼睛就要睡去却感肩膀疼痛,睁开眼来但见红尘坐在他的床头微笑着看着他。
“爷爷?”洛天上猛然清醒,就要起身却被红尘按住,红尘微笑着道:“睡吧,明日还要继续挑水呢,休息好才有精力。”
洛天上点了点头,红尘就起身离去,洛天上心头诧异扭头看向肩膀,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敷上了一层粉末,而那粉末却已被血迹染红,此刻都已结了疤,他暗暗想到,挑水时候磨破了皮肤,爷爷这么晚了还帮我治疗,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看着那结疤的肩膀,心头就涌上一股暖流,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大早洛天上爬起身来但见肩膀上结的疤已经跌落,露出了青紫的皮肤,他用手压了一压却无任何不适,暗想:要不是爷爷夜晚治疗今日恐怕我真的不能再坚持了。
如此洛天上每日挑完水躺到床上熟睡后红尘就帮他治疗,匆匆过去一月,洛天上的肩膀依然结实,红尘才不去替他治疗,而现在洛天上勉强可以在日落后将一片菜园浇过。
白天挑水浇菜,夜晚打坐参悟,生活如此循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年之后洛天上才勉强能在一日之内将所有的菜园和阴阳洞天的几口大缸挑满,直到第四年的时候洛天上完全的轻松起来,一日之内不仅能完成所有要求而且也能做到上山下山呼吸自如,吸气凝练含而不散,吐气排浊神清气爽。
“爷爷,开饭喽……”四年的锻炼让洛天上完全成长起来,结实的小身板如同钢铸一般,俏生生的面庞更是多了几分坚毅之气,那一双明油油的眼睛更加的明亮,仿入黑夜中最闪亮的星辰,十二岁的他已经将阴阳洞天所有的杂活都包揽了,每天在挑水浇菜的同时还帮红尘做饭,而今的红尘一天就坐在那棵老松下,整日整夜的仰望星空,似乎是在感悟又似乎在回味,总之他现在除了为洛天上解读一些修道疑惑外,那就是闲散老人一个。
红尘从藤椅上慢慢坐起,摇着芭蕉扇嗅了嗅空中的气味,露出陶醉之情,他早已无需依靠普通食物填饱肚子,但是四年来陪着洛天上过着一日三餐的生活倒让他也开始习惯了,而且感受着这种平淡的生活让红尘老人有了一种满足感,他常常暗叹:这就是普通人的快乐根本,我还是不能跳出这个圈子。
吃过晚饭,洛天上盘腿而坐,双手掌心向天放在膝盖之上,心中默念:心神静,杂念空;纳精元,归一气……
这是四年来他第一次尝试凝核,之前的积累让他很期待,期待自己一举凝核成功。
慢慢的心神宁静下来,奇经八脉中精元运转,游走全身一小周天后又开始运气一大周天,最后精元归一,聚于命源,只觉肚腹之处微微灼热,似有鼓掌之感,凝聚的精元似乎开始旋转,周围的紫色灵气慢慢的向洛天上聚拢过来,完全将洛天上包裹,此刻他变成了一个紫人,周身氤氲之气弥漫,灵气越聚越浓,他清晰感觉到命源之中凝聚的精元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笼罩在洛天上周身的紫色灵气犹如决堤的江水从各个要穴涌入洛天上的经脉之中,一时之间草屋中的灵气无止境的飘向洛天上,坐在木榻之上的他仿入是一道广阔的干渴的海床,拼命的允吸着无尽的甘甜,慢慢海床滋润,出现了水珠,海水浮现,渐渐涨起,速度越来越快,大海就要形成,整个阴阳洞天的灵气都在向草屋移动,一波接着一波,洛天上全身紫光大盛,命源中凝练的精元越加紧密,就如同同体积的棉花变成了同体积的钢铁,面积没变,质却增加了,灵气还在无止境的卷入,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凝核,要让命核形成稳定下来,可是眼下似乎还没有停止的迹象,随着灵气的波动,整个阴阳洞天的灵气开始波动变得稀薄,几乎要消失而去。
坐在外面的红尘老人惊得站起了身子,一双深邃的眼目绷得老圆,他只看见阴阳洞天那紫色的灵气就像有型质的水流不断地流进草屋,瞬间草屋完全变成了紫色,氤氲之气只将整个屋子笼罩,那紫色的灵气更是发出耀天的紫光,红尘喃喃自语:真是难以想象,居然勾动了整个阴阳洞天的灵气,要是凝核成功这精元之气该有多么雄浑?
就在红尘高兴之余,洛天上周身紫光突然逸散,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整个洞天完全被映亮,‘噗’洛天上睁开眼来就喷出一口鲜血,只感脑袋昏沉差点晕厥过去,他破入命核意境失败了,虽然凝核成功可是没有稳定下来,自然命核也就没有形成。
洛天上一手扶着胸膛,一手撑在木床上,满眼的痛苦和失落,心中只问:怎么会失败,怎么会失败?他慢慢坐起身来,阴阳洞天中的紫气刹那恢复如初,归于平静。
红尘面色一僵,手中的芭蕉扇更是凝固一动不动,心头一阵狐疑,暗道:怎么回事,失败了?四年的积累就失败了?是天上还未悟透聚气凝核的玄奥吗?这……一时间只让红尘想不通,暗道:难道是我错了吗,就不应该这样压制他,应该让他早点尝试聚气凝核的。想到此一阵自责,嘀咕道:“百炼成钢,这次就算是给天上一个教训,能让他有所明白,修道一门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足够的付出就不会有收获,这并非坏事才对。”
此时洛天上静坐在木榻之上发呆,心想: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感觉凝核已经成功,也稳定了下来,可为什么最后就逸散了呢?
刚才在稳定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拒当力量,似乎这股力量是在有意阻止自己的命核形成,确切的说是一种排挤,有一股力量完全排挤形成的命核,似乎不让他形成的命核存在于命源之中,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他无法做到内视,只有进入命核心境的时候才可以做到内视,眼下只能凭感觉来判断,他隐隐感觉自己的命源之中似乎早已有了一个中心,也就是说命源之中似乎已经有命核的存在,可是这怎么可能?先天的命核?洛天上不敢想象,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决定明日继续去挑水聚气,他默默的想:平时挑水只顾着聚气却没有思考如何让凝聚的命核稳定下来,明日挑水应该多去想一想这个问题。
洛天上已经不再想为何突破失败,而是想如何走向成功,他托着沉重而疲惫的身子看了眼窗外,低声道: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随感刚才经受的众多灵气逸散,身子几欲被抽空,他再也控制不住躺到了床上,暗想:休息好明日继续挑水聚气。
红尘走到门口想进来安慰一下洛天上,但又想:小小打击都承受不了,日后还能大成吗?先让他自己调节,若是度不过此坎我也就别抱希望了。
红尘清楚,起初凝聚命核,修士都是经过千百次的尝试才成功的,失败是有打击,可是连这都承受不了日后修道上遇到更大的打击那会直接被打击的压力粉碎心志,到时候在想突破比登天还难,遇到打击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打击而堕落,从此一蹶不振,那样的话将完全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落寞退出修道一门,接受平凡的现实或者郁郁而终。
然而红尘没想到的是洛天上早已不在为命核意境的失败而纠结,他早已看向前方,失败只是走向成功的垫脚石,他的心志有多坚定,心境有多宽广何人能够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