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洁的几次擦拭后曹铭轩的烧终于渐渐退去,中午已经可以用勺子正常喂药,看着药一口口喝下,玉洁心中的石头也轻了许多。
小翠再次端来饭菜劝说她吃饭,小翠虽为下人这可能算是她的份内之事,但是她对玉洁的关心却也是真心的,从前觉得全天下只有姐姐对自己关心爱护,现在在这个家里却处处可以感受到温暖,或许等走的那一天她会不舍的不只有他,还有这里的每个人。
玉洁虽没胃口,但还是拿起了筷子随便吃了几口,她微笑着拉起了小翠的手说:“辛苦你了,陪着我快一天一夜没休息了,你吃了饭就去休息吧,晚上也不用过来了,我会叫其他人替你。”
小翠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勉强答应等玉洁吃过晚饭后再去休息,玉洁无奈只得应允。
下午大夫为曹铭轩把过脉后便换了健胃补气的药,曹铭轩的脸色也开始缓好,玉洁一直守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盼望着他可以早点醒来。
夜又悄悄降临,虽已是三月春风,但却依然是凉的。他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苏醒的迹象。
喂过药后,她将曹铭轩的手放回被子,为他掖好被角,自己坐在了曹铭轩身边,还有五天便是归宁之日,不觉之中也已在曹家待了五天,而这五天的回忆却全是涩的,剩下的五天又会是怎样的,是甜是涩?
不知何时她的心迷糊了,仿佛听到烟花飞天的声音,她转过身竟发现自己站在了自家大门口,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愤怒地质问她:“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爱的人是冰儿,不是你,你竟以冰儿的名义来骗取我的爱,你这个爱情骗子,我恨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说完他便一把将自己推开转身而去。
玉洁瞬间惊醒,曹铭轩依然静静地躺着,她双手托着脸颊眼泪不禁与手指触碰,那只是梦,可真的只是梦吗?
天又快亮了,玉洁轻轻触摸他的额头,没有再发烧。平时此刻已听到下人们忙碌的声音,而今天似乎很安静。玉洁知道这两天大家都很累,索性自己亲自去为曹铭轩煎药。
却不想来到厨房门口看到小翠和厨房的厨娘们早已开始煎药做饭了,本想着自己可以亲自为他做点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她没有进去,转身悄悄离开。
玉洁刚刚出门,曹铭轩模糊中低声喃喃着:“水,水,喝水。”虽发出声音极低,但在昏沉中的他却是在用尽全力呼喊。
不是要去找父亲和母亲去的吗?为何转身自己却躺在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周围什么都没有,谁都不在,自己浑身无力无法动弹,嘴巴干渴难耐,用力呼喊却无人应答,他突然觉得心间好凉,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爱人情人朋友一个都不在身边。
可是他明明听到他最爱的她在耳边一直叫他,叫他不要离开,那是梦吗?可是明明那么真实,如果那不是梦,那现在的就一定是梦,对一定是梦,他告诉自己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他似乎拼力全力与梦魔斗争,手指慢慢开始弹动,眼睛慢慢睁开,终于一道亮光点亮了眼前的黑暗,眼前一切渐渐清晰。
熟悉的床帐,熟悉的房间,他终于清醒,而他最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真的。他迫不及待地慢慢侧过头,整个房间环顾一遍又一遍,最终证实的是那只是一个梦。
曹铭轩失望至极,可口喝却也难忍,他浑身无力本想叫人却发现连嗓子都与他为敌,竟连句大声的话都说不出来。
无奈他只得挣扎着自己起身去倒水,也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了,掀个被子都费了好大的力,更不用说起身下床。他用力全力几乎是爬起来的,可是脚才刚刚落地整个身子便一起滚到了地上,顿觉腹痛难忍,再加四肢无力,动都动不了了更别想起来了!
玉洁没想到只是来回厨房的时间,回到房间便看到曹铭轩满脸冷汗地倒在地上,她急步跑到他身边将其扶起。
在看到玉洁那一刻曹铭轩是惊讶的,他是没想到她还在她身边吧!他目不转睛地看玉洁,一直到玉洁将他扶回床上,他的眼神都没有离开玉洁。
玉洁上下检查着担心地询问着:“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怎么满头是汗?”
他一把抓住玉洁的手轻轻摇着头说:“我没事。”他声音嘶哑,却很激动。
他的手心是暖的,传递着他心里的温暖,这次玉洁没有再推开他,却开始眷恋这种温暖,感觉很幸福很安心。
“对不起,在你最脆弱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我却让你的心痛上加痛。”玉洁含泪相望。
“那你得补偿我。”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怎么补偿?”还有五天,她能补偿什么?
“用你以后的每一天都陪着我来补偿!”
“……”可以吗?如果还有机会,她愿意!
“怎么了?你不愿意?”他的心在颤抖,将她扶起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怎么会不愿意,可是要告诉他却为什么那么难,她的心好痛。
“如果可以我愿意。”
他展颜而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让你幸福一辈子的!”
“嗯,我知道!”
“不过我现在感觉嗓子快着火了,得先灭火,不然以后都不能对你甜言蜜语了!”
他明明是玩笑,却让她很难过,可她还是笑了!
在曹铭轩喝水的时候,小翠端来了药,见到曹铭轩醒来,激动的说不出话,更迫不及待地将福叔喊来。
见福叔和小翠也是满脸憔悴,曹铭轩很是惭愧:“对不起,让大家受累了!”
“说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何来的客套。”福叔满脸怜爱地看着曹铭轩,就像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
大家的关心让曹铭轩感激,可是他却几次朝门张望,几次看着福叔欲言又止。
玉洁看出了曹铭轩的心事,可曹铭墨却至今不肯回家,甚至避而不见,她只得宽慰他:“二叔难得回来,铭墨陪着二老去月湖赏景了,晚上就回来了,你昏迷这两天他每天都来看你的!”
他不自然地笑笑又问福叔:“福叔,是吗?”
“啊,当然,当然是真的!哦,对了我突然想起帐房还有事,我先去一下!”
小翠看到福叔离开也找了借口离开,房间里只剩玉洁和曹铭轩,玉洁未免尴尬只得扯开话题,她轻轻触碰他的脸颊问:“你的脸,还疼吗?”
“不疼,其实从来疼得都只是这里。”他抓紧了胸口的衣服。
从他的眼神中玉洁看到了无数无奈、无助和痛苦,她的心突然很疼,握住他的胸口的手,只想可以为他分担一些心里的苦。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承受,心里有好多话不想对别人说,你怕别人担心,可是你不知道,你不说我们反而会更加担心你!”
以前的事情他不说不只是因为不愿别人担心,更多的还是害怕提起,那永远都是他心里的一道伤疤,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儿,是他永远的伤痛。
“有很多事不说,是因为我害怕提起,我以为不说就可以当作没发生,也害怕说出来你们会厌恶这个我。之前的我只会躲避,不愿面对,但这次酒楼之事也让我明白发生的事情怎么样都躲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大家心疼你都来不及何来得厌恶,我是你的妻子,我只希望可以分担你心里的苦,让你在我面前是轻松的,不用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自己一个人承受。”
只希望以后姐姐可以不负她今天所说的话,好好待他。
曹铭轩对玉洁淡淡地笑笑,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