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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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夏，凉夏……”

呢喃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

脸颊上，仿佛湿了。

“锦芸姐姐还是没有醒吗？”

“姐姐……姐姐她……”

“楚楚姐姐，你别难过了。姐姐一定会醒的，哥哥不是都找了最好的大夫来了吗？”

“可是……都是我没能照……”

听了片刻，萧锦芸知道，她终究还是回来了。浓郁的失落感落在心头，她好想再回梦里，再看看她的朋友。哪怕只是一眼。

不想再听下去，她怕她会承受不住而留下。周围又是死一般的沉寂，她无法再回到那些场景里。迎接她的只有黑暗。

睡得累了，睡的久了，她感觉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一声轻咳，萧锦芸用力撑开眼睛，累得身体乏力，酸痛布满了每一寸肌肤。她的手指轻轻抬了抬，嘤咛一声，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白色。

回不去了吧？她问着自己，嗤笑着想要起身，却惊动了身边的女子。

“姐姐，你醒了？”楚楚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萧锦芸吓了一跳。

侧首看向楚楚，她惊讶了，那眼圈旁肿起的红色不该属于这个十几岁的女子呵。她一直都觉得她的眼睛是最美丽的，而如今，这双眼却为了她而变成这样，而她呢，却仍旧想着过去，甚至不想再回来……

愧疚萦绕，她看了看天色，努力扯着嘴角打趣道：“今天外面又有雾吗？”

楚楚愣住了，片刻之后猛然醒悟，用右手捂着唇瓣，抽泣道：“没有……天色还早，姐姐再睡会儿吧。”

“再睡几天吗？”萧锦芸看见楚楚恐慌的眼神，连忙打住，笑道，“傻丫头，我睡的太多了，好饿的。”

“楚楚这就帮姐姐准备吃的去，姐姐等等。”楚楚说着，连忙起来转身想要去张罗，却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

萧锦芸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楚楚已经到了门口，拼尽全力又朝着她喊了一声：“小心点，不要我还没好，你又倒下了。”嘶哑的声音虽然是责备的话，可是照在那女子的心里意义却完全不同了。

“知道了。”轻灵的回应着，楚楚一溜烟抛开了。

萧锦芸艰难地坐起身，靠在枕头上不知要做什么了。睡了很久吧，可是还是一如既往地累人呢，可又不好意思再睡过去，怕等会儿楚楚回来又为自己担心。

她强打起精神，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脸颊，喃喃自语：“锦芸，别睡了，不然真成猪了。”

坐在床头，萧锦芸又开始想起了那些梦到的东西。都说人醒了，便会忘记梦到的究竟是什么，这个道理她也验证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次，所有的东西都像刻在了脑海里一样，异常清晰，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那些梦意味着什么，只是，她有些不安了。世上没有偶然，这是末凉夏经常说的一句话，所以，她在这里也是必然吧？

人断断续续地来，大多是探病的，其中有几个是真心的？萧锦芸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她所关注的，所以，她们怎么样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姐姐，喝药了。”出神中，再次听见楚楚的声音，她连忙抬头回以一笑。

是呢，经过前面两次的事情，她们的感情好的不行，真的像亲姐妹一般了。好多丫鬟都羡慕，羡慕楚楚有这样的主子。连同离幻羽也常常说，她们两个人的感情太好了。

忘了说了，离幻羽在萧锦芸的生病期间也是经常来探望的。或许是因着这层关系，萧锦芸对她的敌意倒也没有以前那么深了。更何况，之前的那些所谓过节其实不过是芝麻绿豆一点的小事情，很快就会过去。萧锦芸也不至于那么小肚鸡肠。

这病来得快，去的却慢。萧锦芸也曾说过要出去转转，但楚楚一直不让，说什么怕再染上风寒就糟糕了。

知道楚楚是为了自己好，她也不再去反驳，安安静静地听从她的安排。她们之间的和睦，真的算是史无前例了。

至于还有一人，那个唤作颜以素的小丫头，萧锦芸总觉得大病一场，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变得有些不同了。或许是因为之前她种种的表现有些过于两极化，连她都没办法辨认出哪个是真的她了。

唯一不变的，不过是那一声“锦芸姐姐”，不过是那一声“素素”，她们之间的事情，谁都不会想要点破，正如她们拼命想要维持着一层关系一般。

“楚楚，你就让我出去嘛。”萧锦芸朝着又开始装聋作哑的楚楚撒娇道，她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姐姐的身体还没好，不能放行。”楚楚冷着脸回答道，什么事情她都可以迁就，服饰上简单化就简单化，在屋子里披头散发不符妆扮她可以不计较；饭食上没有主仆之分就没有，关起门来平起平坐一起吃饭她可以不深究；但是出去的事情，连窗都没有！

果然又是这一句，萧锦芸泄气地看着楚楚，眼神幽怨。她不是什么爱凑热闹的人，平日里也几乎是闷闷的宅女，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不出门这个事实啊！

在现代，她的房间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实在不行一个电话CALL了人送点过来也是可以的。日剧、韩剧什么她不感兴趣，四大名著翻到书都快烂了，就这样的生活她还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不出门。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真的快要憋死她了。

一日不出门，两日不出门没什么，但是她醒来以后已经被楚楚整整关在房里三个月了！人生又有多少个三个月？那可是四分之一个年头啊，她就看窗外的花度日，当然，这个“看花”还是有时间限制的。原因是：体质太弱，不能吹风。

连离幻羽和颜以素都开始嘲笑她们主仆倒置了……

萧锦芸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楚楚，垂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既然不放行，那就开战！

俗话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现在的情形对她而言，没有自由，没有新鲜的空气，没有鸟语花香，她的世界就是一片死寂啊。更何况，现在是夏天，是夏天！哪来的吹风不吹风。她如果再不争取自由，到了秋天楚楚不是有更多不放行的理由了吗？

想着，她便一只手撑了脑袋盯着檀木的桌子独自发呆，也不言语。

楚楚看她突然安静下来，倒也停了手中的事情，缓步挪到她身边，弱弱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因为我这样管着你？”

“你是为我身体好嘛。”她回道。

“可是姐姐很想出去啊。”

瞥了一眼楚楚，萧锦芸继续一连哀怨道：“不出去了，你是为了我好，我不能让你太难做了。就这样吧，我安安静静的，你忙你的就好。”

半晌没有动静，就在萧锦芸怀疑自己的这个方法行不通的时候，忽然听见楚楚说道：“姐姐，我带你出去。不过说好哦，不能太久。”

萧锦芸闻言，眼前一亮，起身喊道：“耶！楚楚万岁……”

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已经被楚楚捂了起来。看着楚楚惊慌失措的模样，她才想起“万岁”是谁用的。有些抱歉地看着楚楚，她将她的手拿了下来，尴尬地说道：“楚楚，我只是太高兴了，你不要介意哟。”

“介意什么？介意姐姐故意骗我吗？”楚楚歪着脑袋轻声说道。

她都知道！萧锦芸一怔，也是，楚楚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在玩什么把戏呢。上前挽住了楚楚的手，她蹭了蹭，问道：“那楚楚有没有生姐姐的气呢？比如以后不理姐姐了什么的，会不会呢？”

“不会，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楚楚一辈子都要和姐姐在一起。”楚楚甜甜地笑着，温婉的嗓音穿过耳膜，给人的是一种享受。

萧锦芸什么都没有在意，除了“一辈子”，这个词她太过熟悉了。曾经的曾经，他对她说过要“一辈子爱她”。曾经的曾经，末凉夏也对她说过要“一辈子做最亲密的朋友，不离不弃”。可是结果呢？

不管是他，还是她，他们最终都是分开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伤感，那些记忆里的人又怎么会只是单纯的梦呢？他们都见证着她过去的一点一滴啊。

“姐姐，怎么了？”楚楚看萧锦芸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不是看不懂她脸上的凄凉，但是，她不清楚她到底在为什么凄凉。扶住她，楚楚又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萧锦芸扯了扯嘴角，轻笑道：“与什么都没关系，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罢了。我的一个好姐妹，她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我却把她丢在了人海，再也寻不到了……”

“是凉夏吗？”楚楚立刻接过了话，带着疑惑。

“楚楚，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呢？萧锦芸吞下了后半句，她不知道要怎么再说下去了，眼中满是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