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州是个繁华的大城市。这里的繁华不同于其它。在我住的小城,所有的街道都是熟悉的,凹凸不平的泊油路上洒满了树影,地上点点碎金,头顶是一方蔚蓝亮丽的天空;而这里,一切都是那样陌生,四周是川流不息的车辆,高耸的楼房遮云避日掩盖所有光线。这种陌生的空间总是让我产生莫名的联想,它把这个城市在我的脑海里放射的无限大。我站在十字路口,寸步难行。
说实在的,在出发之前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实际问题,我不知道林皓是跟哪个老师一起走的,不知道他们一行人住在哪个酒店,甚至都没有问他们在哪个体育馆比赛,我只是怀揣着一个想要见到他看他打球的念想便不顾一切跑来了,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是如今,我不知道要怎样找到他,我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号码。举目四望,全世界似乎又安静的只剩下一个人。
那么那么渺小的我。
我没有放弃。我说过,如果固执算是优点的话,那么它就是我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我整了整自己的背包,喝一口水,沿着城市的公路,开始大步向前走去。那是十一月的深秋,天气不算冷也不算热,街道两旁的香樟树依然长的蓊蓊郁郁。我穿着一件老旧的白衬衣,略微退色的牛仔裤,背一个大大的极不协调的包,顶着街头呼啸而过的风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走过无数的街角,路过无数的十字街头,穿过无数林立的高楼,很快就到了商业街。这是一个喧闹奢华人潮拥挤的地方。我茫然地站在一群陌生面孔中间,眼里慢慢放出光来。心里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期待正缓慢开放成花,我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了。虽然我知道,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可是我也相信,路再远,总会走到。
我开始询问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店员、顾客或是行人,我向他们打探任何与体育场或大学生篮球赛有关的消息。他们有的和善地帮忙,有的则说不知道匆匆走过,虽然亦有的面目凶恶,可是丝毫不会影响我的心情。我拿个本子一一记下他们告诉我的东西,哪个地方有体育场,从哪儿走,该坐哪路公车。我记的那样详细,生怕遗漏了哪个有用的信息。
当我记下晟州所有的体育场并一再确认之后,天也渐渐暗下来了。街上的人流不减反而愈加热闹,霓虹灯开始争相闪耀发出刺眼的光,沸腾的音乐从四面八方袭来充斥耳膜。我收起笔,拿着本子开始一个一个体育场的找。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找了多少地方,问了多少路人,转了多少公车,总之当我跑完最后一个地方也没有他一丁点儿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来之前还是信心满满的,可是如今,所有的希冀都断了线,路到尽头了,我也绝望了。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来。我想休息一个晚上,我也该回去了。
他总是这样,喜欢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玩到别人身心疲敝伤心欲决也不出现。
在一家面馆吃面的时候,店老板正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看NBA篮球直播赛。店里空空的,就我一个客人。老板似乎完全不顾我的存在,不断在为谁谁谁的进攻或进球鼓掌呐喊。见他对篮球如此痴迷,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过去询问。
“老板,你知道晟州最近哪儿有举行大学生篮球赛吗?”
“是全国大学生篮球比赛吗?”
“嗯。”我赶紧在他旁边坐下:“你知道?”
“哈哈,这个你问我算问对人了,昨天晚上我和我儿子有去看,在中州大学,据说全国高校的大学生都在那,明天应该是决赛了。”
“是吗,我……中州大学在哪?”我变的语无伦次,激动的仿佛要哭出来了。
“从门口这条路向左直走,在第一个拐角处左转有一个公交站点,坐804路车过3个站就是中州大学南门了。”
“谢谢,谢谢。”我抓住店老板的手,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跑回去拿起自己的包,面也没心情吃了。那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赶快去中州大学,我要见到林皓。走过柜台的时候店老板又喊住我。
“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
“哦。”我停下来,尴尬地笑着,一摸口袋,整个人顿时跌入谷底。我的钱包不见了。许多陌生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可是那样拥挤的人群,那么多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当时的我心中只是迫切地想要找到林皓,完全不知道钱包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我……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
“老板,我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了,能不能……”我一脸难堪,只能照实说出来。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老板显然不相信我,他变了脸色:“你是想吃白食啊,不付钱就不准走,跟我去派出所。”说罢他就过来拉住我的手,拽着我向门口走去。
“老板,我的钱包真是被人偷了,你就放我走吧。我一脸委屈。”
“现在这样的骗子多了去了,你少跟我装。”老板一脸坚决,丝毫不顾我的哀求。
“老板,求求你,我是外地来的学生,到这里来找我的朋友,现在我的朋友估计正等我呢,求求你,放我走。或者,我把手上的这个表给你,表虽然旧,但一碗面的钱还是值的。”我急起来,深深坠入见不到林皓的恐惧之中。
老板回脸看我一身落魄的样子,接过表无奈地摆摆手:“走吧,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我哭起来,缓慢地走出面馆。我走的那样不甘。因为那表,是妈妈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