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强和陈老约定好第二天开始共同行动，接着他便离开了陈佳颦的住所。

陈佳颦将安强送出门，心事重重的样子，似有什么话要说，却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口。站在房子门口，安强回过头看到陈佳颦缓缓将门关闭，心理莫名涌出一阵感伤。他抬头望着深邃夜空，隐约看到天上流云幻化成艾妮的笑脸。

以后，还是再也不要见了吧。

夜风很冷，将笼罩着城市的诡异气息吹动，似无顾忌的侵袭着安强的身体，让他有些不安。安强忽然感觉脖颈一阵发凉，他惊恐的转过身去看，目力所及尽是空荡街道，再回过身，依然如此。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自己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了。他回到车中，将车内暖气开足，寒意终于稍退。

他透过车窗，望着车灯的明亮，不知明天阳光是否会如这车灯，耀眼光明。

明天？真的还会有明天吗？

安强启动汽车，绝尘而去。

这一夜，安强将自己灌醉，迷蒙中，他记得自己吐得一塌糊涂；流泪时，他记得迈克的热毛巾敷在脸上很舒服。他躺在床上，感觉天旋地转，所有的场景都是那么陌生。他想回家，回到那简陋的租住屋，哪怕是继续过着自己那不顺心的每一天。

平凡，又有什么不好？

他昏昏沉沉闭上眼，全世界都混沌……

清晨，安强被无休止的电话铃声吵醒。他揉着胀痛的头部，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连忙接过。

“喂？佳颦？哦，陈老……对对对……您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接您……不是，咱们先去一趟市公安局……”

陈老的精神状态已恢复九成，完全不似昨夜安强见到的卧床不起。安强不禁惊叹，这个老者的筋骨，犹如铁打。

在路上，安强与段天麟在电话中预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今天见面的主要目的。

“当当当……”

“请进！”

安强推开段天麟办公室的门，与陈老先后进入。

此时，段天麟正坐在座位上，模样悠闲的啃着一只冰棒。在他办公桌对面，正有一个老人正埋头不知在做着什么。

安强走上前，正看到那老者在一张画板上作画，画的是段天麟的肖像。

“真像！”安强感叹道。

“真的吗？”段天麟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从座位上蹿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画画的老者身后，望着自己的画像，开心道：“这感觉，和照镜子一样。不错，确实比电脑那套系统灵活的多，你看，我眼角上的这个纹路也画出来了。”

“这是？”安强疑惑的问道。

“这是甄老，国宝级人物，昨夜刚到。”段天麟开心的做着介绍。“甄老，这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安强。”

“甄老好！”安强忙礼貌的问好，哪知甄老却看也未看他一眼，只“唔”了一声。安强因甄老傲慢的态度而有些恼怒，却没说什么，只皱眉望向段天麟。

段天麟此时正望着安强身后的陈老，歪着头，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陈老，神一样的存在。”安强这话说得不免有些意气用事，明显在故意拿陈老和甄老作比较，以此贬低甄老的身价。

果然，甄老听了安强的话后，有些生气。他冷哼一声，用眼角瞟了一眼安强和陈老，沉声骂道：“信口开河，满嘴放屁。”

“你……”安强正欲开口反击，却见到段天麟快步赶回位置，竟然从屉子里拿出一袋爆米花，摆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陈老不悦的说道：“安强，记得咱们来这里是办正事的。”

安强调整了一阵呼吸，以使自己内心平静。他对段天麟道：“我们要画两张肖像，是两只熊妖，我推测可能对案件的推动有着重要的作用。”

段天麟似乎对于两边没有吵起来，有些失望，他将爆米花的包装封好，塞回抽屉，站起身，对甄老恭敬道：“甄老，有劳了。”

甄老点了点头，站起身，望了望安强，又望了望陈老，缓缓道：“你们谁记得清那两个家伙的样子。”

“化成灰我都认得。”陈老咬牙切齿道，他的双拳握紧，关节处有些发白。

甄老见陈老的表情，一阵错愕，但没再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陈老的双眼，过了片刻，他又坐回到座位上，开始埋头动笔作画。

“安强，他在干嘛？”陈老见甄老连问也未问一句那两只熊妖的外貌特征便开始动笔，强压住内心怒意向安强问道。

安强对这甄老也有些不悦，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段天麟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嘘！”

时间在静谧但紧张的气氛下，一分一秒过去。陈老站在窗外望着风景，安强坐在桌子一角猛抽着烟，段天麟则舔着一根雪糕望着甄老作画。

“咔！”甄老将画板上的画夹松开，将画好的第一张画抽出，递给对面的段天麟。安强则紧张的凑到段天麟身边探着头去看。

画上画了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那人眼睛小如黄豆，却炯炯有神；他的嘴唇很厚，以至于向外微微翻出；他因为肥胖，有了双下巴，脸蛋圆润并散发着光泽；他肥胖的脸颊后面，挂着的是极不对称的两个小耳朵，微微偏上，使他看起来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安强从段天麟手中接过画像，快步走到陈老身旁，将画像递过。

陈老从窗外收回目光，接过画像。接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目圆瞪，双手不知觉的将画像两边攥得皱了起来。看他样子，似是要将那画中人从画中揪出，生吞活剥。

“陈老，是他吗？”安强担心陈老过于激动，将画像撕烂，忙在一旁小声问道。

陈老将画像甩给安强，闭上眼，咬牙道：“其中一个。”说完，又睁开眼，极为错愕的转身望向还在作画的甄老。

安强望了望甄老，又望了望段天麟，却见段天麟抬起右臂朝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安强此时对于甄老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想不通甄老到底是依靠什么，在未问一丁点熊妖外貌特征的情况下，就画出如此逼真的肖像。他开始有些后悔刚刚对甄老的无礼。甄老当之无愧为国宝级的人物，而他说陈老是神一样的存在，确实夸大了太多。

又过了一段时间，另一张画像终于画好，并得到了陈老的认同。

段天麟拿过两张画像，向办公室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安强疑惑的问道。

“还用问？”段天麟头也不回的甩了甩胳膊，“当然是多复印一些。下一步，全城秘密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