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略有些狼狈的走回了昭阳殿,先是昨晚受了嬴政的那一掌,再是今日胡亥用尽内力的一脚,还有刚刚提笔时勉强提起的内力,如今自己身体真是亏损大了。
蓝衣正在摆弄着殿中的百合,由于赵高不喜欢人太多,所以请求陛下把宫人都撤走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这么大的一个宫殿一个人料理起来的确困难,不过近日来的相处却让她确定了赵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二人相处也怡然自乐。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轻唤着:“蓝衣……”
赵高扶着墙壁勉强的站着,额头上的汗珠像是雨水一般,蓝衣见到这一幕吃了一惊,丢下手中的水壶跑了过去,“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赵高的眉头紧皱,蓝衣的手正捏在自己右手上,轻喝道:“放手。”
被赵高的声音吓得猛地松开了手,这才发现赵高右手的白骨露了出来,看起来阴森森的,蓝衣一时急红了眼,带着隐隐的啜泣声问:“怎么会这样啊?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是谁……”
“去给我准备伤药,过来包扎。”赵高不满的打断了她的话,这丫头都跟她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分清轻重缓急。
蓝衣这才扶着赵高进了内殿,又匆匆跑去拿伤药。
赵高的伤口极深,手背上几乎看不到肉,可见当时胡亥用了多大内力。蓝衣的泪水落在赵高的伤口上,让伤口猛地一痛。赵高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蓝衣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好不容易把伤口包扎好后二人都是满头大汗。
蓝衣张嘴想要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被赵高以“自己要休息”的借口打发了出去。见蓝衣走后赵高才开口:“没想到陛下的爱好是做梁上君子。”
房梁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身影飘然落下,赵高转身向床上走去,一点也不在意身后的男人。嬴政端起一杯茶水饮了一口,淡淡说道:“朕也没想到你还写得一手好字。”
赵高偏了偏身子,不去搭理他。嬴政也不在意赵高的无视,轻轻地扣着桌面,传来的声音在赵高耳中却像催眠曲一般,眼皮渐渐支撑不住,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的睡了过去。
感觉到床上那人的呼吸渐渐沉稳嬴政才起身,立于床边把了把她的脉,冷笑两声,“你倒是命大的很,不过这样也好…”
床上的人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松开她的手腕后端起床边的茶水泼向她的脸,茶水已经被放了好久,所以冰凉异常。赵高被脸上的凉水给惊醒,恶狠狠地瞪着嬴政,“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到底想做什么?这话问的好,朕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过现在朕只想做一件事情。”嬴政背过身子,赵高看不清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只是从语气中听出一丝落寞。
赵高在心中不停的骂着自己,面对他此时的这种表情,即使再恨他也说不出什么狠心话。看来自己这辈子还真栽在他手上了。
“什么事情?”赵高稳了稳身子,半坐着问。
嬴政转过身来,想要开口的话却在见到衣衫半开,面色苍白的赵高后被咽进了喉咙里。此时的赵高只穿了亵衣,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有些凌乱,墨发垂落在胸前,半遮着裸露出的肌肤,黑色和白色相交,反倒给人一副朦胧的美感,可能是右手上的伤,所以此刻她的脸看起来苍白,额头上还有些水珠在诱惑着人。
嬴政忽然觉得下身一紧,这个女人是第几次挑起自己的欲望了呢?
赵高却没有注意到嬴政的目光,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嬴政平息了下欲火,这个女人暂时动不得,现在她还有利用价值。
“把这个吃了。”嬴政丢给她一粒红色的药丸,这下赵高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塞进了嘴中。对赵高的主动嬴政很满意,解释道:“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明日你不必去天辰殿了,随朕上朝。”
赵高还是没有任何触动,淡淡的应了声。嬴政有些玩味的看向她,“下朝之后陪朕处理政事,胡亥那边,你只需晚上去教他写字就好了。”
嬴政说的很简单,但只有赵高明白他这是在变着法的监禁自己。赵高也不恼怒,仍是淡淡的应了声好,似是没有脾气一般。
嬴政转身欲走时赵高忽然唤住了他,与八年前一样的语气,揣着忐忑的心情,“你是故意的?”
嬴政转身,点了点头,承认了。赵高却没有勇气再像八年前那般追问为什么,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躺在床上,轻轻的说了句:“陛下慢走。”
嬴政的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昭阳殿中,只有夏风透过那扇开着的窗户吹过来。赵高抱着被子鼻子一酸,忽然就觉得很难过,至于为什么而难过,又为谁而难过,她没有去想,或者说是刻意逃避。
嬴政和胡亥不合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他之所以会散播出那些“赵高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之类的话,就是为了让胡亥忌惮,从而安分的待在宫中,后来自己和胡亥的关系改善自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会在昨晚给她重重一掌,原来他早就料到了胡亥会如此对待自己。既给了自己一个教训,也孤立了胡亥。呵,这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中,他们父子俩的战争,自己是那个无辜的炮灰。
早该知道他是,没有心的。自己竟然把心丢在这样的一个男人身上,何止是愚昧,简直是自取灭亡。
嬴政他不是那微弱的灯火,他只是在恰好在赵高最美丽的年华出现,先是送了她一个魅惑的笑容,然后虏获了她的心,接着给了她沉重的一击,最后是无休无止的利用。爱情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恨一个自己的爱人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这个时候赵高这样想:也许自己的爱情本来就没有那么公平,更谈不上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