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春抱着孩子下去喂奶了,我看着快要燃尽的红烛就像是快要到尽头的生命,叹了口气。
我问成和“王爷,老夫人来看过孩子吗?”
成和摇头:“还没有呢,听说你快要生了,母亲一直跪在观音像前念经,双腿都跪麻了,听说你们母子平安才由景兰扶回房休息,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
我闭上眼睛说:“现在夜深了,明天早上把孩子抱去给老夫人看看吧,怎么也是她的孙子。”
成和‘嗯’一声答应了,流香听完我的话也是浅浅一笑,她是在为我高兴,我终于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了。
成和接着说:“琬琬,孩子的名字你来定吧。”
我想了一会说,“握瑾怀瑜,就叫瑾瑜吧,好不好?”
成和点头,道:“好,就叫瑾瑜,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拥有美好的品德。”
因为白天的疲乏夜晚睡的格外香沉,早上醒来觉得精神好多了。从昨天开始我的身份转变成了母亲,心里多了永远都放不下的牵挂,睁开眼就想到了那个小宝贝。便让流香去叫南春把瑾瑜抱来。
小小的人儿正熟睡着,小拳头握紧放在嘴边,一会皱眉一会又笑了,不知是正在做什么样的梦。
“世子刚刚吃了奶睡着了。”南春柔和地笑着,“世子乖的很,吃饱就睡觉很少哭闹,才出生两天别人逗逗就会笑了,很聪明呢。”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聪明与否并不重要,作为母亲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心满意足了。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我抬头一个人背光站在门口,眯上眼睛仔细一看果然是她,看上去好像消瘦了很多。
南春福身,唤了一句“老夫人”就退到一边。她走到床边看着在我怀中熟睡的瑾瑜,想要伸手却又不敢伸手的样子,我看着也于心不忍,主动把孩子抱给她,“老夫人,孩子叫瑾瑜。”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意外,颤抖着双手接过孩子不停地唤着:“瑾瑜,瑾瑜......”眼睛片刻舍不得离开孩子,仔细的看着孩子,许久才从袖中拿出一块金锁放进襁褓中,“这是我对孩子的一点心意,你不会拒绝吧 。”她问得很小心。
我没有拒绝勉强一笑,“当然不会,你是瑾瑜的祖母,给孩子东西我怎么会拒绝。”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惨淡一笑轻叹道,“祖母”
“是啊, 您是王爷的母亲当然是瑾瑜的祖母。”我淡然道。
“对,是祖母。” 说完她便别过头去将孩子交还给我转身出去了。
我心中一阵酸涩,“谢谢母亲”四个字脱口而出,声音虽轻可是我知道她听见了,迈出门槛的一只脚停在那里,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双肩上的颤抖显得那么不真实,她转脸看着我满脸的惊喜与错愕,可是我却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秋风染红今年最后一拨红叶,瑾瑜的满月就在这通红的深秋里完成了。伴着瑾瑜的成长边境也越不安定,成和也变得忙碌起来。初为人母心中的那份喜爱无法言说,从此以后就有一个小生命依附着自己。
因为瑾瑜我与老夫人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她与我一样成日陪着瑾瑜,我们之间多少也会说几句话,看得出来老夫人很喜欢瑾瑜,亲自为他做衣做鞋。看着那些衣服鞋子我想到自己竟没有穿过亲生母亲做的一针一线,手中紧紧攥着老夫人为瑾瑜做的小衣竟没发觉成和进来房中。
“琬琬,在想什么呢?”成和拍拍我的手问。
我这才回过神来,拿着手中的衣服说:“我在看老夫人为瑾瑜亲手做的衣服。”
成和拿过衣服仔细瞧了瞧 ,“嗯,衣服做的很精致,看的出来母亲是费心做的,由此可见母亲有多疼我们的瑾瑜了。”
繁花落了一地。边关的战事越来越紧急,奇怪的是皇帝这次迟迟没有派李家出征,边关百姓流离失所,成和不忍便上奏自荐领兵出征退敌。不可思议的是皇上竟然同意了,要知道皇上一直忌惮着王爷。
“王爷,皇上怎么会放心你领兵?”我轻轻拍着怀中熟睡的瑾瑜。
坐在窗下的成和皱了皱眉,“这次不知为何李家总是找理由推脱,我也没有想到皇上会派我去。不过不管为何,只要能保卫家园能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什么原因并不重要。”成和走近看了看瑾瑜又看了看我柔声说:“琬琬,你会怪我主动请缨吗?”
“怎么会!”我将瑾瑜放在床上,这样他会睡的更舒服些也不会被我们说话的声音吵到,“王爷,我知道你有忧国忧民的心,你怎么会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受难,你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国家有难而无动于衷。我只是担心.....毕竟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谁知那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呢?而且我更害怕的是......”不知为何我想到了李勤那日在我耳边说过的话。
“害怕什么?”成和见我说一半就不说了好奇地问。
我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担心你。”
成和揉揉我的头发:“傻瓜,最多几个月我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
成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而来的是满面温暖的笑容。我知道成和和我想的一样都不愿意让对方担忧。成和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我独自抱着瑾瑜坐在桂花树下,心里空落落的。自成和走后每一日都在担心中度过,只有收到成和寄来的报平安的信还有前线传来的捷报才会稍稍安心些。
皇帝封睿亲王为此次出征的主帅,华羽为前锋,睿亲王成和将名在外,封将消息一出足以威慑到侵犯我朝边境的蛮夷部族。
要说前线消息自然是皇宫内院尤为清楚,我能得到的只有通过成和的家书。可是不知为何已经有半月有余未接到成和的家书,就在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皇后的一道懿旨将我召进皇宫,来不及多想,就携流香跟随传旨的人一道进宫。
皇后气度雍容的坐在赤金宝座上,见我俯身下跪忙迎上前来扶起了我,“赶快起来,都是自家姐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后,不曾想是这样恬淡安宁的样子,她与我年纪相仿但眉宇间带着淡淡地愁绪。她轻轻拉过我的手说:“妹妹与睿亲王成亲后本宫一直未得见,还想着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收服了我们一向自傲的睿亲王,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我忙福身请罪:“臣妾有罪,只因成亲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未曾得空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和蔼地笑着,“都说是自家姐妹了,王妃何须多理。”
我便安心地坐下,片刻皇后脸色微变,眉宇间的愁苦更深,良久皇后娘娘才缓缓对我说:“王妃,今日请你进宫是因为今晨从前线送来的急报......睿亲王率三千轻骑夜袭蛮夷军营,不料遭了埋伏,背后被砍一刀,而且......”
浑身冰凉,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我慢慢站起来,问道:“而且什么?”我的手死死抓住桌角,害怕自己会支撑不住。
皇后满面哀愁声音哽咽地说:“而且刀上有毒,华羽救回王爷时王爷已经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