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南湘城里议论的无非是虞家少爷与少姨娘之间的韵事。有人说瞧见虞少帅在南山溪边与少姨娘嬉戏时为博美人笑亲自脱鞋抓鱼,也有人说瞧见虞少帅在云上楼(某南湘知名酒楼)亲自喂少姨娘喝糖水吃糕点,更有人说虞少帅为了少姨娘夜夜春宵暗度不思军务了。
马车里,清让掀开帘子朝外看,觉得路上两旁只要是瞧出这是虞府马车的都在窃笑,她想要不了几日她媚骨诱夫的形象怕是整个天照国都要知晓了,而造成如今这样境遇的罪魁祸首正在闭目养神。婚后第三日起,虞子琛就借由要陪清让熟悉熟悉南湘,就未去军营中处理事务,而这几日他也的确一步不离的陪着清让在南湘游山玩水,外人看着快活,府里老少看着羡慕,唯有当事人知道这整日马车奔波四目空对的苦楚。
南湘是天照国的最南面,与获伊国隔海相望。南湘境内最为有名的便是南山,因为南山有铁矿,南湘的男人大多以采矿为生,收入颇为稳定,天照国有俗语说娶妻要娶北陵女,嫁郎就嫁南湘男。
“你觉得南湘如何?”虞子琛依旧垂着双目,出声问。
“风景迤逦,百姓安乐。”许是心里有气,清让心里明白他想听的并非如此敷衍的答案,也肤浅的回了。
虞子琛霍的睁开双眼,盯着清让的眼睛问:“若你是南湘之主,你又觉得如何?”
“南湘富庶,男人采矿而活,女子只要伺候好丈夫便可,街上店铺大多与铁矿有几分关联,南有大海却无人打渔,良田多荒芜,我担心,铁矿若枯竭,南湘定然大乱。”
“这几日我也算没有白陪着你转悠。明日起也该在家好生歇着了,虞府是家宅虽不及南湘地大,可错枝末节远复杂过这偌大的城池。如今二姨娘手握家中主事大权,我要你将那权利夺过来。”
“二姨娘是长辈,我如何能越权。”
“我要的只是结果,无闲暇听你这些,给你三日时间,若耽误一日我便多留你在南湘一年,这几日觉得有个你这样美丽聪慧的妾室也不错。”虞子琛说完又重新仰着闭目休息。
清让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虞子琛脸上那层好看的皮相撕下来,有几人知道这样如玉似佛的人心思竟如此的冷。
“龇牙咧嘴的,旁人看了不好。”虞子琛明明闭着眼睛却似乎什么都看得到一样,清让吓得收了表情。
马车突然停了,赶车的阿非在车外通报了一声,“少帅,是八小姐和孟姑娘。”
清让难得瞧见虞子琛竟也有皱眉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窃笑。八小姐虞意婵是大夫人的女儿,虞子琛兄弟姐妹颇多,也就只有这八小姐与他一样是嫡出。清让见过几次意婵,才十二年岁但脾气明显是被娇宠坏了,比华淑娇蛮跋扈得多。但意婵对子琛一向敬重,清让估摸着让虞子琛皱眉的怕是那位“孟姑娘”。
虞子琛下了车,清让偷偷掀开帘子瞧着,意婵边上站着的怕就是孟大姑娘,头上梳着落马髻耳上垂着玉兰坠,肌肤白皙,眉眼修长小嘴樱红,虽算不上绝色但也是水葱般精致的人儿。
“少帅事务繁忙,本不该拦车打扰……”声音如黄莺,清让听着觉得甚是悦耳。
“是我拦的车,哥哥每天都与那妖女游山玩水,下人们都在底下议论!”这尖锐刺耳的就是意婵的声音,那一声妖女听的清让心里略有不爽,咳了两声,拉开帘子,“夫君……”这略带着颤音的娇酥入骨。
车外三人都回头望她,意婵一脸鄙夷,虞子琛倒像是没事人一般,那孟小姐脸上微红,但也将她上下看了个遍,“吆,这不是意婵嘛,要不上车来一同回府?旁边倒是什么人,面生得很。”
孟小姐正是窘迫之时不知如何是好事,虞子琛说话了,“你先回车里去,安分呆着。”这话一出意婵更是得意,而孟小姐脸上也有藏不住的喜色。
清让哼了一声,狠狠一甩手合上了帘子。意婵见状扯着大嗓门朝车里喊,“什么大府里出来的小姐,瞧那样子就是庶出缺了教养,不及玄音姐姐分毫!”
玄音拉着意婵,细语说道:“少姨娘是你嫂嫂,不能如此说话,于礼不合。”
“意婵与你学了近两年了,怎就一点你的典雅贤淑都没学到呢。”子琛从袖中递出帕子,“被这丫头缠了许久吧,发丝都乱了。”
车里的清让觉得一阵冷,身上都起了毛。若不是外头没有旁人,她真不相信这样的话竟也出自虞子琛之口。
玄音没有接过帕子,因这软言细语心里反倒生了不少委屈,“自月前起,少帅忙碌,玄音未曾有机会亲自道贺,今日就在这里……”
“你应知道,这天底下我最不想接到的便是你的道贺。”
虞子琛此语一出,那满溢的无奈之情倒勾起了清让几分共鸣,她对于七哥也是这份心意,喜堂里她可以笑对万千宾客,却唯独听不得他一个“贺”字。清让重新掀开车帘,恰巧对上孟玄音的双眸,她浅浅一笑,玄音一愣。
“阿非,我们先行吧。”清让声音轻柔,阿非竟忘了向虞子琛请示,驾着马车便这样走了。或许他以为清让是生气了嫉妒了,而她只是想给这对无奈之人多留些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