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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难为 第十一章 倚梅夜

时日渐冷,因云格格扶持庆和公主胜宠,漱芳斋似乎不受待见,显得越发孤寂。彩霞私下跟我说:"小主你已经有半月没出去过了,听说倚梅园中梅花都开了,光红颜色的就有两三种。倒比院中这些不开花的受看。"

寒冬腊月,已到梅花开放时节漱芳斋梅花固然是深宫别宛极为稀有的,许是因为移栽过来,还没缓过阳来,连个小小的花骨朵都看不见。倚梅园中梅花倒开了不少,今年梅花比往年早开些时日,到叫倚梅园中的宫女太监误以为妖异现象,向太后回禀了好几回。

我和灵犀待在这斋房里已经足足有半月之余,冰寒之意越发的浓。我抱着汤婆子站在窗子底下,望着窗外那许多棵光秃秃的梅树。彩霞走过来特好奇的问我:"小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当心在窗子底下感染了风寒。"

我笑了下:"我们漱芳斋里的梅花想来今年不会开了,梅花有心,与人心相通也,人心寒即梅花寒,初始觉得梅花是最坚贞的,结果倒不如松柏活的挺拔,危寒而立暴风雪中。”

彩霞说:“这淑芳斋起初院子里种了松柏,那是方佳······那是明娴公主还居住的时候,后来移居玉粹轩便跟着移栽过去了,明娴公主是最不好接触的,也是最不好招惹的,倘若没有松柏这桀骜的性格,明娴公主早就惨绝人寰了。”

我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彩霞一眼:“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哪有奴才在背后议论小主的。”

彩霞吐了吐舌头连忙说道:“奴婢知道了,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在自己的住处说说,绝对不会对别人提起,以免给小主带来麻烦。”

我正训斥间,有小主宫中的侍女掀开门帘进来请安,虽说眼生,到我看面相到能揣测几分,这是明娴公主身边的侍女冰清,和小太监搬了一盆迎客松来,说道:“我家帝姬特地叫奴婢搬来迎客松赠予梅格格,供梅格格赏玩用的,愿梅格格莫要嫌弃。”

我笑道:“明娴姐姐有心了,我正烦躁院子里一点生机也没有呢,还望姑姑回话,说梅儿甚是喜欢。长格格那送去了吗?”

冰清说:“送去了,长格格也是高兴极了,便摆在进门最显眼的桌子上了,奴婢出来的时候,长格格还对着迎客松打量不止呢。”

我点点头:“我本意想明日去姐姐贵府贺喜姐姐晋封之喜,既然姑姑来了那就劳烦姑姑,内务府前几日给淑芳斋送来一些蓝绿宝石,姑姑是知道的我和长格格向来喜欢红色,得知明娴姐姐对蓝绿珠宝爱不释手,便请姑姑带回去,转交给明娴姐姐。”冰清答应后连忙道谢。

这迎客松果真是上等的,不过刚刚彩霞那句倚梅园中梅花开的正艳到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要叫上灵犀一同前往倚梅园她肯定啰嗦不止,索性我一个人去,心里清净。彩霞烧了一壶热水拿了进来:“小主,天色不早了,是否给您铺床。”

“不用了”我笑着说道:“我想去倚梅园去一趟呢。”

彩霞连忙好奇地问我:“这么晚了,小主去倚梅园干什么。”

我道:“旁人说倚梅园的梅花开的甚是好看,我想去欣赏一番。”

彩霞答道:“赏梅花,也要明日天亮再去啊,这已经夜深,小主现在去很危险的。”

我说:“既然兴趣引上来了,说什么也是飞去不可了,要知道长夜漫漫何时才到天明,一饱梅花群芳艳丽之美呢。”

自古以来,荷塘月色最美,雪夜梅花最怜人,今夜我自有心去观赏,保不齐明日便失了这个雅兴,到时候只觉得梅花只是梅花,观赏不出任何价值。

彩霞的小脸都被急白了,立刻跪在地上抽了自己两个耳光:“都怪奴婢多嘴,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再也不敢了,况且知道外面现在对小主的情况不容乐观,要是万一出了意外,奴婢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我微笑着把彩霞从地上搀扶起来:“这大冷天的,说跪就跪,也不怕把自己累着。好端端的怪罪自己做什么,这会夜深人静的,哪有什么坏人置我于死地啊,再说我穿的算为肃静,又怎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况且在淑芳斋居住这么久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彩霞还要再三奉劝,我早已经披上斗篷到了院中,回首说道:“谁也不许跟来,也不要告诉灵犀。”

才走出宫门几步,彩霞在后面便急匆匆地跟上来,说道:“奴婢不敢深度劝诫格格,但愿格格能拿着这盏灯火,以免走路不慎跌倒。”

我伸手接过来,确是一盏煤油灯,样子如同宝莲一般,真是有趣极了,我笑道:“还是你最有心。”

说罢,彩霞又把汤婆子塞到我的手里说道:“小主,这寒冬深夜,难免北风犀利,还是拿着这盏汤婆子用来取暖。”

我看了一下彩霞,说道:“我只是去赏梅花,去去就来,带着汤婆子倒显得累赘了,你这样贴心,倒不如让我把整个淑芳斋带去,一起赏梅。

彩霞微微一下,低下头去说道:“小主今日越发不喜欢我了,这样下去我在淑芳斋哪还有什么出路可走,还不如一头撞死深宫高墙上。”

我笑道:“你的嘴越发会胡诌了,都怪我平日太娇惯于你们,倒使你们规矩都忘了,不受约束。起初以为你是个懂事善量的,没想到今日耍起无赖倒比小卓子还要难收拾。”

彩霞笑着说:“小主莫要取笑与我,今日哪有不规矩啊,倒是一心挂念小主的安微,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道:“你把这汤婆子带回去吧,赏梅自然是需要耐寒的,若想赏梅,又怕寒冷,岂不是太娇惯了,这样更叫别人说三道四,以为我受宠而娇,装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叫太后怜惜。灵犀要是问起,你给她一个旁的答复便可。”

虽说飘下的雪花儿还不足以覆盖整个长街与小巷,不过这也难免路面有些湿滑,走起来须多加小心。夜深天寒的,整条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各宫的太监宫女想必也是畏寒早就服饰他们小主睡去了。偶尔有出来去内务府领煤炭的太监跑过,不过也是情非得已,天气这般寒冷无非是宫里的炭不够用了。去倚梅园的路并不是很近,所幸雪下的不大,虽然冷风刺骨但是心里被吹得依然清净,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缎子,实在厚实。

还没进园子,远远地一阵梅香扑鼻而来,昏昏沉沉,似清晰又模糊,直叫人想不观赏都不行的,越发叫人莹莹绕绕沉醉肺腑。倚梅园的地上并未积雪,所有的雪都打落在梅花或者梅树枝上,一阵阵夜莺叫嚣甚是好听极了,院中一片寂静,只听得夜莺啼鸣。满园的梅花开的风韵万千,在加上天公降雪和那些白色梅花融入一体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红的梅花像似烈火焚烧后,还有那些绿萼梅,淡绿花瓣尚有点点白雪,又比那些与雪融为一体的白梅美丽的多。

不知道由于雪的缘故使梅花艳丽,还是由于梅的艳丽体现出雪的纯洁。

我情不自禁的向前走进两步,这满园梅花似乎要把我的心都要融化到消失的地步了,我欢喜的很,挑了一颗梅花开的最盛的梅树,顾不得满地灰尘放下手中灯火诚心的跪下,心中默默的祈祷:“温宜一愿天堂亲人能早登极乐;二只愿能在宫中平安无恙,等待真命天子出现后,跟随其身了此残生,”想要在宫中安然无恙,就得跟明娴帝姬一样,与宫中各位姐妹隔缘,不与别人交好,不与别人相斗。“这第三个愿望想要,太后能凤体康健,福泽万年。”长命百岁?在宫中长命百岁比死更要痛苦,在深宫别院,活着的就要永无止境的步入明争暗斗的红尘当中

话音刚落,远远梅树后面传来一把年迈繁荣声音:“谁在哪里?”我大大的吃了一惊,情急慌乱中不小心踢翻了油灯,这院中除了我竟有旁人!我百般小心也未料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和我一样的雅兴,我惶恐的躲在梅树后面,那声音停了一下,又问道:“你是谁。”

四周万分冷清,只听得风吹梅枝上的积雪呼哧的掉落下来,我紧紧的用斗篷裹住身体。雪地本色,天空阴暗,梅花开的旺盛簇拥要发现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屏住呼吸,本想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一些,但又生怕踩种了地上的枯枝落叶发出声响。

两个不同的脚步声与我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到两人拿的煤灯光亮,光亮中一个头饰繁华的影子倒映在地上。说话语气似有些耐不住带着严厉之意说道:“是谁,快出来,不出来叫人把整个倚梅园翻过来。”

我立刻不冻,双手拳握,只觉得浑身已经被定住了。直到与那灯火光亮合为一体,透过亮光我看到一身金黄服饰,上面金凤呈祥,心中更是惊骇,我斗胆抬头看见教引姑姑搀扶太后在我面前,我立马行跪安大礼,惶恐道:“皇祖母万安。梅贞听他人说倚梅园梅花开的娇艳,所以才大晚上跑到倚梅园玩耍,不想惊扰了太后的尚美兴趣,求太后恕罪。”

太后微微一笑:“快起来吧,地上凉,冻坏身子就不好了。”我惊慌失措竟然一时不会动弹:“梅儿有错,还请皇祖母原谅与宽恕。”

太后见我在地上长跪不起,雪花飘落在我的头饰上,急忙道:“你这孩子,快起来,难得你有这般的雅兴,哀家又怎会怪罪与你。”太后将手伸了过来,愣是把我活生生的拽了起来,我抬头冲太后玩转一笑,久久不在说话,随太后在倚梅园中到处走动,跟着太后太近,没有灵犀我心里狂跳的很,我急忙把身上的斗篷退了出来,批了太后身上,我没有斗篷身上也未必着凉,太后就不同了,年事已高,身子早已经禁不住这般寒冷。

等我到淑芳斋大雪已经封死了整个巷子,我踩着一路碎冰碴子跑了回来。彩霞见我未批斗篷,跑的铢钗松散,头饰凌乱,不由得惊得面色暗淡,连声问:“小主怎么了,怎么这般狼狈。”

彩霞眼疾手快的端了一杯奶茶过来,我一口饮下,才缓缓的说道:“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养了几只贵犬跑到了巷子里,真是吓死人了。”

彩霞道:“后宫各小主生来爱养些宠物解闷,以后可要躲远一些,勿要叫这些畜生伤了小主您。”又问:“刚小主是否遇到什么人。”

我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人,这么晚了梅花都要睡了,谁还有和我一样的闲情逸致啊。”

彩霞端端正正的给我想了一个大礼:“恭喜小主,贺席小主,此去赏梅定会带来吉运,小主回来肩上遗留天雪梅花,小主这是大吉大利的预兆啊。”

我微微一笑“什么话到你们嘴里都成吉兆了,如果真从了我的心意,落一捧梅花我也认栽了,说着叫彩霞端了一盆水来服侍我洗漱安眠。

心思一定下来,不免会有些狐疑。今日我与太后倚梅园相遇定当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并不是正统格格不该这么高的位份,晋个“美人”就是抬举我了,我要是受宠他们必当与我为敌,我倒没什么,牵连了灵犀和翡翠郡君就不好了。小卓子见我回房后便去了灵犀住处,无非就是告诉灵犀我平安无事叫灵犀睡个安稳觉罢了。彩霞说,翡翠姐姐来过了,见我不在房中,便去找了灵犀。

我闲闲的问道:“今日这么晚了,翡翠姐姐还来这淑芳斋,难道是闲绛雪轩住不下她了吗?”

彩霞道:“听翡翠格格的话语,像是出了事情。”

我看了一眼彩霞:“什么事,非要晚上说,难不成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

彩霞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平息了,刚刚云格格向太后说起,格格之位已有四人,封玲珑公主为襄格格的事,正巧被翡翠格格碰到,几句话便把云格格打发了。

我听后心中一阵怄火:“刚废了玲珑的‘慧敏贵人’的封号,又想封玲珑格格岂不是太明目张胆了,封格格也不到玲珑身上,格格是要封,但襄格格似乎不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