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监军第七旅(召水泼的部队)就开始出发。她虽然只带了两个连出来,但即使是两千人还是打着她的督首(旅级)军旗。
易征其刚刚放哨完,就有监兵过来传令:“易征其监兵,你的战马被没收了。走路吧!”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没收战马的。”易征其道。
“你自己知道是什么事情。唉,我也帮不了你,记得快点跟上,要不然下午到不了万军口又要被处罚了。”监兵的话说不出的感同身受。
易征其默默点头,从来未试过受这样稀里糊涂的屈辱。即使是当年被卡云十六世没收双柏河所有资产也没有如此憋屈。当时虽然又气又狠,却是来得干脆利落,恶狠分明,哪像现在,像是一只恶心的死老鼠卡在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一刻,他当真杀了召水泼的心都有。这个更年期的恶妇,怎么如此可恶,为了自己这一个“外人”用得着如此处处针对刁难吗?
在嘶鸣的战马声中,队伍快速的离开,留下易征其一人站在原地,捂鼻躲过那飞扬的灰尘。
易征其深呼两口气,将兵器绑扎好,又整理好军靴,开始了一个人的孤独长跑。
他从来未去过万军口,也没有地图,自然无法绕近路。不过前路全是密集的战马狂奔过的痕迹,并不至于迷路。
就这样,有节奏地呼吸着,有节奏地奔跑着。这绝对是一个漫长的路程,艰难的挑战,困乏,疲倦,饥饿,饥.渴。
他呼吸慢慢变得急速,太阳的升起让他更加闷热,汗流脊背。翻山越岭,斜坡和弯路,还的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要不然随时都有可能踩中一堆马粪。
易征其一边奔跑一边运起他修炼的“灵魂锁链”,这古老奇怪的武功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渐渐的,他粗暴的呼吸声变小了,又跑了许久呼吸声竟然变得更轻。
易征其哈哈一笑,知道自己对“灵魂锁链”的控制又更进一步。他看见前路一马平川,忍不住童心大起,高呼一声,身体突然加速冲去。
要是有人看见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人怎么跑得比战马还要快,更加难以想象的是,他速度迅猛速度竟然没有带起半点灰尘。
“呼——”
易征其越冲越快,体内“灵魂锁链”这神秘武功也越来越急,那原本无风无浪的海面像是隐隐发生倾斜,泛起涟漪。
他心中一凛:又喜又狂,难道要突破了?
“滴——”
在这拼命的狂奔之中,一滴水珠滴落那无声无息的海面。
易征其欢喜若狂,但下一瞬间他却全身一震,脸色铁青,面目扭曲,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大汗像断线珠子滴滴直流,像掉落火坑一般,每一寸肌肤都焦裂刀割。
“啊!”
易征其拼命要紧牙根,他从贝丹长老那知道每次突破都是一个洗髓的过程。这一种洗髓当真是如拆下骨头去用大火烧洗一般。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步伐沉重万斤,他不敢停下,他知道只要一停下来肯定会倒在地上,烈痛到遍地翻滚。唯有继续走,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拳死死握住,青筋凸起。
易征其脑海里是那奇怪的景象。一滴水珠滴落之后慢慢扩大,一米,两米,十米,一百米……最后形成了一个汹涌的滚滚旋窝,墨黑如天洞,吞噬着整个大海。
惊涛骇浪,滚滚百丈,那巨大的旋窝不断的吸纳着,贪婪地吞噬着,无休无止。
不过片刻,又像是万年之久,海面已经沉了下去,露出了干旱的海岸,越缩越小,最后化为了一面湖。
旋窝也慢慢变小,吞噬的漩口却没有停下,翻滚旋转,变小,变小。
干旱的海岸越来越多,看上去像是茫茫大地,唯有中心那一小滩海水。从大海,演变成退潮,再化为湖面,水潭,坑洼,最后仅仅剩下一滴。
“滴……”
依旧是那清脆的滴水声。
易征其顿时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竖起呼气,剧烈的痛楚随着这万千毛孔的张合也渐渐沉没。
易征其无力地笑笑,他知道自己突破了。从“积雨”之境突破到了“潮汐”,这看似只是一个级别的区别,实则是质的改变。
而到了这“潮汐”又有些什么奇特秘技还不得而知。
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化为了一滴水珠,但他知道不用几天就能够恢复过来,到时候的大海并不会像“积雨”的无声无息,“潮汐”的大海肯定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慢慢走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处峡谷。突然前面跳出五人。
“嘿,小子,你走得还挺快的。”
“是呢,还以为要等到天黑!”
易征其擦擦额头大汗,发现前面五人都是召水泼的亲兵,神情不善。
“几位监军兄弟,你们好啊!”易征其笑着打招呼。
当中带头的监兵嘿嘿大笑,“我们当然好了,但你就不好了。”
“为什么这样说?我挺好的啊。”
“小子,你得罪我们督首,还在这么多士兵面前跟她顶撞。这可是得吃苦头的。”
易征其扮作不懂:“我现在已经吃尽苦头了。一路走来又热又累的。”
“这点小苦头算得了什么,你安心我们哥几个也不会废了你,让你受苦几天长点记性就行。”
易征其笑笑:“你们的善良救了自己。我也不会废了你们。”
五个监兵听了对望一眼,不再跟他客气,当中一个监兵拦住四人他一个人先上。
易征其心想:嘿,来寻仇找茬的还讲起道义来了。
他心知自己刚刚突破还没有汇聚内力,试着上前一挡,被对方踢中一脚退了好几米远。
本来即使以易征其现在没有内力刚刚突破的虚弱状态对方几个士兵也是应付自如。但这一击之后,他知道对方不简单。
能够被督首私底下派出来寻仇的能简单吗?
易征其“噌”地将佩刀拔出,厉声道:“再上来别怪我不客气。”
几个监兵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事情,仿佛早就司空见惯。也随手拔出来兵器,道:“你非要流血我也帮不了你。”
他刚要出手,易征其就欺身上来,佩刀刁钻一刺。那监兵一惊慌忙向后跳开躲闪。
“还来么?”易征其握住佩刀,刀口之上已经染了丝丝鲜血。
其余本来看戏的四个监兵大怒,纷纷拔出兵器上前合攻。
“臭小子,你还敢伤人。”
“大家一起上!”
易征其凝神屏息,在他眼中对面五个监兵动作就跟老太婆一样迟缓。他侧身跳向右边,手上佩刀“嚓”“嚓”削去。
“啊!”
“哎呀!”
“他在后面——啊!”
“这边,小心,此有此……啊!”
易征其嘿嘿一笑,收起佩刀,看着倒在地上翻滚的五个监兵,道:“你们安心,我说过不会废了你们。还要打吗?”
“不打了,不打了!”
“兄弟,好兄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绝对不敢了。”
“你就放过我们吧,我要流血流死了!”
易征其上前一人一脚,再次踢翻在地,道:“你们刚刚要是想要我的命,现在就不会活着了。回去告诉召水泼,这笔帐我会跟她好好算的——慢着,谁让你们骑马了,乖乖走路吧!”
易征看到他们共有五匹战马,上前将其中四匹隔断马缰,用力拍打让它们惊慌四散。
他自己则翻身上马背,笑道:“谢谢召水泼督首送的战马,我们万军口见!”
一声厉策,留下五个可怜的带伤监兵在原地捂鼻躲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