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将近晌午时的光景了,那长长的映日回廊底下被天光斜筛投洒了一圈又一圈的暖然华彩
寝殿宽院、飞檐回廊,有宫娥将那门沿垂着的帘幕徐徐打开,让这微凉的风吹拂入室、把晌午时内室里这份燥热涣散了许多去一切一切都显得那样坦缓不惊、慵懒闲适
就在这颀长、且中通的一道长廊处,顺着一路连接而起的攀龙戏凤精致沧古的小亭子间,宫娥韦团儿正端身而坐、悠哉悠哉摇着手中小扇驱热
那纤纤的腕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动,她轻扑着薄扇,眼角眉梢铺陈着的满满的全是洋洋自得!
亭下这水光潋滟的小渠将这个太过自信的女人映的别样光彩照人,她轻挑黛眉,猩红的艳唇微微张开,须臾绽了一缕软糯轻薄的讪笑出来:“呵”轻声凉薄,素白色的藕根样的细腻手臂侧将额头托起来,换了一个斜斜倚靠的闲散姿势,“李旦,我说过的,走着瞧”于此一顿,那双很是招摇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细缝儿,“你不接受我,我也不让你好过!”这声音有些轻恍,又发着狠的氤氲在贝齿小口间,跟着拈了个兰花指,“这只是个开始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儿…玩儿……”
是时,柔和的金秋天光沿着那些杨柳交错一处的嶙峋枯枝一点点在之间投洒下来,斑驳金波打在韦团儿有些得意忘形的脸上她手中悬着采穗的薄扇依旧慢慢晃曳,娥眉一舒、噙了浅笑,唇畔跟着一朵莲灿
是的,韦团儿确实该傲慢一把的!
因为日前,便是她在武太后那里告了一道秘状,污蔑李旦那两位内人对武太后施行压胜果不其然,紧接着那刘皇后、窦德妃在进宫向武太后行礼之时,当真便这样莫名其妙的悄然失踪了!且紧接着,复又牵扯出扶风窦氏一族对武太后压胜一案……
这其实原不过是韦团儿这一个小女子的报复,她单纯的认定李旦之所以不为她使尽媚术所动,那一定是因李旦已经有了皇后与德妃之故!她怀揣着那般狂热的野心与那样奔放的姿态,在他面前极尽勾引之能事、可谓铆足了劲使全了手段,但他却以沉默为回应,他如此羞辱她,那么她便给他一个狠戾的报复,她要他那一后一妃全都去死!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但是精明如武后,身边这宫娥韦团儿的心思,武后她怎能看不出?然而,不管压胜之事真有也好、假做还罢,巩固武家政权、借势剪除李唐枝丫、连带通过这一事件探看李旦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总是必要的故而,即便那一后一妃委实是被冤枉的,那也得将错就错!压胜的帽子,无论如何,必须扣上去!
“老天爷,你教会了我一个做人的道理”韦团儿敛了明眸、唇兮含笑,在心里如此默想,“人有的时候,确实得学会识时务若不然,便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明眸皓齿有一晃即逝的阴狠并着滑过
是时忽听得“簌簌”几下,有紧密的风声带着肃杀的气息突忽漫溯,倏然带得这泛黄干枯的柳树林叶缤纷落英,有几片零星的残叶一缪一缪胡旋着落下来,转转打在韦团儿细嫩如破壳鸡蛋的纤纤双肩上与此同时,她后腰顷然一凉!
紧跟着袭来的是……
疼,铺天盖地、锦帛撕裂、嗜心彻骨的疼!这般感触只在弹指便晚潮般一浪紧紧逼着一浪的席卷而至!
这疼痛由后腰而起,来的突兀,是被利器贴着皮肉刺进去的疼,一丝深似一丝、重似一丝,在每一寸血脉里拐弯钻角,极尽能事的抽离着每一道骨髓、肆虐在每一寸柔柔软软的活色生香的肌体、甚至发肤……
韦团儿艳红瑰丽的嘴唇开始微微翕.动,那双眸子瞬间睁的很大很大,抬香颈、伸凝荑,梗着脖子空空洞洞的、直勾勾的发死的盯视着头顶这一大片暗青色的无语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