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怎么下手呢?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找出仇红!而找出仇红,则可以一个老方法。
就是再去按照仇红讲的故事走一遍!就是那个雨衣鬼的故事!
我在心里盘算着去省大三教走一遭的计划。如果是按照仇红的角度的故事,首先,得是一个晚上,我得把省大三教弄停电,把那些用功的书呆子们统统赶出来。然后我得一个人进去,找个地方藏好。再然后,我得等到有对情侣到来,尾随他们,当那个男孩去撒尿的时候趁女孩不注意把男孩勒死,穿上雨衣——对了,还得是雨天……
荒唐荒唐!绝对不成立。
那,換个角度,按照當初我原創這个故事的時候我的角度,首先還是弄个停電什么的,這很容易。然后带着女朋友去三教里面,当然女朋友正好由卫薇薇来,然后她带着雨衣去上厕所,我在外面等……
要是卫薇薇被害了呢?我开始设想,卫薇薇穿着雨衣,胆战心惊地进厕所,我站在外面一边等一边抽烟,而她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卫薇薇了,也许就是那天在电梯口看见的神秘女人,然后呢?卫薇薇也变成鬼……
该死!
一道灵光忽然闪进我的脑海!我目瞪口呆!
我知道了!天啊,太可怕了。
我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错!我终于明白她讲那个雨衣鬼的含义了。一定是这样,她不是鬼,事实上整个事情都没有鬼!她是个人!而且绝对是个心机深不见底的人,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来。不,不是一个人!他们还不止一个人,至少三个!如果这一切是个圈套,那我会拍案叫绝,即使被陷害的人是我。因为每一步棋都恰到好处,步步紧逼,每一个恐怖故事过后,我都会经历预言般的再经历一次,这一次也不例外。我明知道是火坑,也只能往下跳。
我说如果,因为我情愿自己错了。我情愿相信仇红是来自冥冥的幽灵,甚至是来加害于我也无所谓。
因为这一切事实太可怕了,可怕到我自己实在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
夜阑人静,卫薇薇挽着我的手,两个人像一对情侣学生一样漫步在省大的校园里。一切都是那熟悉。葱郁大树依旧,湿碎芳草依然。看著水泥乒乓球桌,永遠沒有籃網的籃球架,佈滿灰塵的操場,爬滿常春藤的教學樓,依然是那熟悉,那親切,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在這裏念書的日子,又好像是昨天才離開一樣。一切都没有变,除了我自己,很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
卫薇薇想必也和我一样很有感触,“如果我们当年认识,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挽着手在校园里。”她把头倚在我肩上问我。
“不知道。也许吧。”我叹了口气。正好赶上暑假,学生都回家的回家打工的打工,校园里空旷一片。选的真是时候,我暗暗想道,如果在节目一开始就讲这个雨衣鬼的故事,那时候学校还没有放假,自习室里肯定是人满为患。而现在自习室里肯定没有人,这倒少了许多麻烦。
三教庞大的身躯像一头怪兽一样耸立在黑暗之中。因为放假,没有一盏灯是开着的,甚至连大门也锁上,更不要说自习室了。我带着卫薇薇走到门口。“来这里干嘛?”卫薇薇不解问道。
我沒有告訴衛薇薇來省大到底是幹什么,只是說來找點過去的回憶好有靈感或者素材繼續編故事。她二話不說就跟著來了,但我知道,她其實明白我們來這裏是做什么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那天回家看见卫薇薇已经睡着了,后来她说她并没有听我那期节目,但是,我知道她多半是听了,或者即使没有听,也是并没有必要再听。我看着她叹了口气:“我上期节目你真没有听吗?”
“跟你说了没有啊,干吗问这个?”她好奇地看着我。
我冷笑着摇摇头,拿出钥匙打开三教大门。
“咦?你怎么會有這裏的鑰匙?”
“任何一个在省大待上两年的人都知道,三教大门门锁从来就是坏的,只要一把大小差不多的钥匙都开始打开,”我冷冷道,“从我在这里读书时就是如此。”
没有路灯,回字型的走廊里面昏暗无比,一股一股的阴寒包围着我们。如果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一定會怕得要命。但是现在,我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臂弯里的卫薇薇也不能让我产生一丝一毫的爱怜,我的心里只有第三种和前两种同样强烈的感觉。
沿着回字走廊慢慢地往前走,心里的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想着家里整洁的地板,想着衣橱里充满肥皂和洗衣粉味的干净整齐的衣服,想着温暖的床铺,被单或者枕套上偶尔留下的发丝,甚至汽车里充满温馨香水味的公仔玩具,我的心里一种难受。
那是深深的失望和悲哀。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这样做了,我就要失去这一切了。家里又会回到过去一样的混乱肮脏,冰箱里又会有数不完的啤酒,地板上又会是烟头和空酒瓶,空气中会又有那种混着汗臭的烟味。我不愿意这样,我绝不忍心回到那样的日子里。
但是,想着每一次经历的怪事,想着每一次仇红恐怖的电话之后我都要恐怖的亲身经历,想着自己每一次独自走在暗处时的心跳和冷汗,算了,该结束了。不是我的东西,终究不是我的,一切都该了解了。就算這一次這樣算了,下一回還保不准會出現什么樣更可怕的事情。我实在是受够了。
上楼,走到了楼梯口的厕所旁,我顿住脚步,是这里了吧。
“干嘛?”卫薇薇问道,“你要上厕所?”
“不是我,是你。二楼是女所。”我冷笑道。裝得真他媽的像那回事。
“什么?”
“算了,我也没有心情再看下去。”我摇摇头,轻轻地挣脱她挽着我的手,摸出一支烟点上,“这样好了,讲个故事。”我不理会卫薇薇眼神中的大惑不解和疑问,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是一个关于电台主持人的故事。”
“这个电台NJ主持一个恐怖灵异节目。他有一个竞争对手,主持一个音乐节目。这个音乐节目在那个电台是头号热门栏目,而那个恐怖灵异节目则排在第二。”
“然而,那个恐怖灵异节目越来越火,收听率越来越高,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那个音乐节目的主持人是个很高傲的人,她决定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恐怖节目有热线电话,由听众来讲鬼故事。于是每一次,那个音乐节目的主持人都打电话去,自称是一个听众,甚至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仇红。每一次,这个仇红都讲一个非常恐怖的故事。當然不能是那个音樂節目NJ本人,因爲這兩个人是一个電臺的同事,說話聲音不管再怎么掩飾都一定會露出馬腳來。”
“然后,讲完故事之后,怪事就发生了,每一次那个灵异节目NJ都要遇上恐怖邪门的事情,而且最为恐怖的是居然和那个仇红电话里的故事大致差不多。”
“这事情没法解释,于是那个灵异节目NJ只好认为自己是遇鬼了,遇到了真正的鬼魂,理所当然,就是那个叫仇红的女鬼。”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们布置好的圈套而已。那个音乐节目的NJ在现实中不断接近那个灵异节目的NJ,然后不断引导他掉进自己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里。因为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她知道,其实这个灵异节目NJ是个很胆小的人,不断的遇到这样恐怖的事情,最后结果肯定是自动辞职,远离这个恐怖的工作。这样,电台老大的位置就会牢固地把握在音乐节目NJ的手中。”
我一口氣說完,頭看看衛薇薇,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不懂我在說什么。我偏头一笑:“好听?这个故事。”
“你是在说……我?”卫薇薇往后退了一步。我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揭穿了吗?还是在装傻?不过,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实在是出神入化。
“你认为呢?”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因为我嫉妒你把小涛鬼话带到收听率第一,全市第二的位置?”
我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你有更合理的解释?”
“不要,冯小涛。这很无聊,”她摇摇头,直视着我,“我不喜欢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