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又一次敲响了,仿佛要挣开云朵般直冲云霄的声音,激昂的情绪沸腾在胸口。
两匹马前面站着一个人,她手拿红色丝带,正高高仰起。她背后是一颗巨大的树,周围是茂盛的草丛。
比赛规则就是看谁先绕过这棵树,谁就赢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进入了树后面的森林,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柳清燕耳边只有高喊索布德格格的声音,担心她的,除了六月和铃铛外,再无任何人。
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司徒南。
他眼眸深邃,像是个坚实的墙壁挡在那,想要作为柳清燕的倚靠,可惜,那墙壁一只老鼠就能把它啃塌,所以柳清燕不抱任何希望。
此时,受伤的柳墨香已被太子他们那些人众星捧月的带走了,现在柳清燕只希望柳墨香那蠢货不要没事找事。
鼓点已逐渐高昂,蓦然那丝带被抛起,缓缓的落在地面。
刹那间,马蹄声急促响起,如同一阵闪电冲出去。
索布德仰起鞭子,勒紧马绳,就甩向柳清燕。
柳清燕岂是她这么容易得手的,只见她顷刻后仰,脚勾缠过马绳控制方向,甩袖挡住迎面而来的鞭子,鞭子瞬间缠上。
索布德辫子飞扬,她喜笑颜开的后扯鞭子,迫使柳清燕唯有坐直,维持平衡反拉鞭子。
两人互不相让,一同冲向大树。
踏起的尘土,肆意挥洒没乱了视线。他们只看见两道身影直冲入茂盛的森林之中。
粗壮的枝干成为阻挡的武器,柳清燕单臂受限,只能借由侧身弯腰躲避。
索布德趁机掌心发力,用力一扯,柳清燕唯有脚勾马镫维持平衡,以至于不惨跌下马。
突然,脚踝刺骨钻心一疼。
柳清燕脚力一卸,一头下栽。
“喂,你!”索布德惊讶松手。
柳清燕顺势把手抽回,侧身紧抱马头,堪堪维持平衡,朝索布德一笑,“感谢格格的救命之恩,我柳清燕铭记于心。”
索布德瞧她满头冷汗,深感不对,“你……”
柳清燕抄袖擦额,忍痛侧身跨坐马上,扬手拿起马鞭狠抽过马臀。
马匹吃痛长啸一声,狂奔出了森林。
索布德紧跟其后,回头看了眼森林,回想柳清燕的痛呼。
柳清燕已经到达终点,铃铛和六月立刻上前帮她牵马接她下来。她脚尖刚碰地面,就感到骨头碎裂般的疼痛,依旧咬牙忍了,推开铃铛恭敬欠身,“皇上,民女赢了。”
“哈哈哈!好啊!”正阳帝高兴非常,马上拿出他的腰牌递给柳清燕,“后面的,等到狩猎归去,就会送到宰相府上!”
“这不公平!”索布德灵动的眼神看着柳清燕,“我要与你再比一场!”她先前是思索那奇怪之处,才让柳清燕夺得先机,怎么想都不服气。
“额很督!”努尔巴特怒斥了声,“愿赌服输,不管是什么过程,重要的是这个结果!”
索布德不依跺脚,“阿哈!”
“身为格格,说的话岂可朝令夕改!”努尔巴特看向脸色不好的柳清燕,“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铃铛也注意到自家主子的不寻常,心里担心却马上想到了托词,道:“前几日小姐总是梦魇,此刻可能是刚骑马,精神还未缓过来,休息会儿便好了。”
正阳帝连忙道:“那赶紧下去休息。”
柳清燕欠身道:“谢皇上。”
接着,柳清燕就被铃铛和六月搀扶着走向皇后给家眷准备的蒙古包,门口正遇到三皇子。他正焦急的看着帷幔。
铃铛不满的嘟囔道:“这三皇子是眼睛瞎了不成,被那种玩意儿迷了心智。”
柳清燕此时已经痛的嘴唇发白,说不出话来了。
帷幔掀开了,走出来仙子玉容的柳墨香,她眼里充满嫉恨的看向靠着铃铛的柳清燕。就是这个贱人,本来皇后是安排了她住这里,没想到这个贱人一立了功,就和她换了地儿,真是……
不过看柳清燕的样子,看来这功立的代价可不低啊!
一想到这,柳墨香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领着讨好的三皇子傲然的离开了。
铃铛真是看到这个小人就有气,刚想跟柳清燕念叨几句,就发现柳清燕浑身发冷,衣裳都汗湿了,连忙和六月把人带进屋,放到榻上打开包裹换衣服。
铃铛六神无主的解开柳清燕的衣裳,“这是怎么了?”等脱了鞋袜,才看见柳清燕完全已经走形的脚踝,大惊失色的喊道:“快,快去找谷主!”
六月二话不说立刻冲了出去。
铃铛继续手抖的给柳清燕换衣裳。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一身平常百姓衣服的,普通的大街上都能抓一把的人被抓了进来,那人还在喊:“哎哟,尿个尿也要被抓,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帷幔一放下,那挣扎的样子立刻变成了严肃,三步并两步冲上来,抓起柳清燕的脚,就听见她一声痛呼,不由皱紧眉头。
铃铛紧张的问道:“谷主,怎么样了?”
“骨移伤筋。”明月涯神情相当难看,“她这只脚,可能要废了。”
“怎…怎么会这样,先前还好好的啊!”铃铛紧抓明月涯的袖子,“谷主,你想想办法,小姐她的脸已经成这样了,如果腿还……”
明月涯视线冷厉,指腹沿着她痛苦的发白的脸颊缓缓抚摸,到底是什么人,害的你变成现在这样即使痛也紧咬嘴唇不肯喊出?你在防备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柳清燕似是被他的触碰给惊醒了,眼前虽然一片模糊,但看着那喊着万种情愫的眼神,便知道是明月涯,“还治的好吗?”
明月涯手指一顿,看来她已经知道她的伤有多严重了。
柳清燕见他不说话,唇角牵强的仰起,“若是治不好,你就别动手了,会砸了你神医的招牌,那多不好。”
“你啊,真是奇怪,寻常人不是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吗?”
柳清燕那一句话说掉了她全部的力气,现在她只能努力的睁开朦胧的双眼,牵强的笑。
明月涯叹了一声气,知她看不清自己,故而垂首抵着她的额,放柔语气低喃道:“怪女人,你信我能把你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