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灯火摇摆不定,却没熄灭,就像娇水月想放下银枪,而没放下。
“喂!某姓娇名望月,字竟夕。‘竟夕无情,冽寒追魂’的娇竟夕。”
“嗯!陈天行,字厚坤。”
“你应该说点有气势的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鄙人姓陈名天行,字厚昆。”
“不好,太文气了。”
“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在下陈厚坤。”
“陈酿入口,天地任我行,洒家陈天行。”
“你也喝酒?我想喝烧刀子。”
“,我不喝酒,酒是穿肠毒药,。送一生惟有酒,寻思百计不如闲。”
“你觉得我应该看上你吗?”
“嗯?”
“要不然刚才怎么不说话,现在一说话就在背书,怕我不看你一样。”
娇望月这样子既不像是受伤,也不像是寄人于下,,因为她发现件有趣的事情:陈天行一直只敢偷偷的看她,等她看他的时候,他又立刻不敢看了。
他在害羞?
他果然是害羞了,因为他听完娇水月的话就脸红了,他居然脸红。
娇望月只觉得心情大好,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陈天行浑身一抖,立刻就抽回手,藏进袖子了。
要是没受伤,她真想抱住他,看他会不会变成一只猴子跳出窗外。
“陈公子,你怎还不睡?”娇水月决定再欺负他一次
“你睡了我的床,我没地方睡了,等你明天走了,我才睡。”
这是实话,他觉得自己
“你想赶我走?”
“但……”
“欺负一个受伤的女人可不算本事。”
“可……可……”
“好了,不说这么多,我睡了。”她竟自己说睡就睡,把身子一翻,背对着陈天行,拉起被子把自己身子紧紧的裹住。
陈天行觉得自己是个呆子。
曙色照进窗户。娇望月缓缓的睁开眼睛,她轻轻的抱了一下被子,被子很温暖,她从没睡过这么好。
陈天羽还是像昨晚那样坐在那里。
“早。”
“不早。”
“你生什么气,我睡的很好。“
陈天行打了个哈欠。
——你当然睡得好,因为我没睡。
这话,陈天行想说,却说不出来。
娇望月坐了起来,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道:“可以吃饭了吗?”
陈天行被盯得有点害羞,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道:“可以了。”
娇望月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被窝,道:“我知道可以,我闻得到。吃完饭,我就会走。”
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把她丢掉,刚想钻进被子里,娇望月就回头,道:“你那么喜欢闻我的味道吗?”
陈天行的脸好像变成一颗红苹果,道:“你……你胡说。”
娇望月摇了摇头,道:“你这人真奇怪,要是不喜欢,怎么那么急着想钻进我睡过的床?”看他说不出来,娇望月才心满意足的背着自己的银枪去吃饭。
现在是秋天不是冬天,但水确实很冷。
那桶冷水刚从井里打上来就从陈天羽的头灌下,冷得他直打颤。
他的黑猫“小贪吃羊”也在水洼里打了个滚,陪他一起打颤。
“小家伙,你不用这样。”
“喵!”
“有想不通事情的时候,这样想得比较快。”
“喵!”
“很滑稽,我的床被来路不明的人给霸占了一个晚上,而我还傻呆呆的帮她守夜。不过她不算是来路不明,,她说她的名是娇望月,字是娇竟夕,还特别强调是‘竟夕无情,银枪追魂’的娇竟夕。”
“喵”
一桶冷水又从陈天行的头上灌下。
陈天行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救她?”
“陈……公……子。”
“哈啾”陈天行赶紧穿好衣服,连水都没擦干。
“哈哈!”娇望月慢慢的走过来。
陈天行板起脸说道:“姑娘,事不过三,不然佛陀都有火。”
娇望月道:“我来向你告个别,顺便告诉你,我知道你为什么救我?
陈天行道:“为什么?”
娇望月道:“你看看你这洗尘山庄除了一个小丫头什么都没有了。”
陈天行听了直直摇头,道:“除了有个小丫头,还有小贪吃羊,还有一只八哥。”
娇望月道:“你这没有女人。你救我,因为我是女人。”她说完,“唰”的一下脸红了,毕竟连她自己也快忘了自己是女人,但她觉得理由就是这样。
陈天行道:“可是……”
娇望月拍了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好了,等我找到我的月亮,我再回来请你喝烧刀子。”说完,娇望月轻轻的抱了一下陈天行。
陈天行没有问她的月亮是什么?他只是呆呆看着她走。
秋叶飘飘而下,如遮天霖雨。
陈天行慢慢的弯下腰拾起一片枯叶。
“哇——哇——”头上一阵凄厉而苍老的鸣叫,陈天羽抬头一看,发现有七只煤炭一样旋的黑色乌鸦正在天空盘着。
陈天羽凝视着它们,他肯定没听说过“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也没听说过七只乌鸦的故事,更没有听说“怨冢”,所以他用弹弓,一只一只把它们打下来。
娇水月听说过,所以她又回来了。
但这本不可能,她的伤已经恢复了,她应该一战。
娇望月就在那里看着陈天羽把乌鸦打下来, 她的眼睛挤出进退为难的神情,这也本不可能出现在她坚毅的眼睛里。
可当她被救了之后,她的信心和勇气都变淡了,就像有人在东北烧刀子里渗了水,不仅变难喝了,也点不着。
陈天行像水吗?
他确实挺像水的,不是一杯水,而是大山里一条不及膝盖高的河流,表面很平静,但暗地里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也许我该杀掉他,可是……”娇望月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生和死都在这俩眼里。
陈天行终于把七只乌鸦都打下来,回头看着娇望月什么话都不说。
他的白发把眼睛给遮住了,所以不知道他的眼神是像野兽般锐利还是像人一样带着几分脆弱。
他是在赌吗?赌乌鸦代表的不是死亡。
娇望月紧咬着牙,牙根已出血。
她本想说: “原谅我。”可是不知为什么开口却是:我迷路了,借宿。“
陈天行轻轻的应了声:“嗯!”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姑娘,你想再抱我一下吗?”
娇望月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