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羽挣开她的手,继续往火堆不断在添着柴木,火焰重新烧得旺起来,缓缓说道:“灵儿,过一会儿,也应该抓乌鸦来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灵儿拿着个锅回来了,身后跟着那只沾着满嘴羽毛的黑猫
陈天羽道:“灵儿,你这次倒是懂得自己做好工作了。”
灵儿说道:“因为灵儿很认真。”
那只猫“喵呜”叫了一声,似乎再说道:“小贪吃羊也有帮忙剥羽毛。”
陈天羽蹲下身,摸了摸他们的头,道:“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此时,陈天羽看起来是多么闲,但娇水月知道她眼中所见的闲情逸致,不过是他打算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他双手还是有点打颤着,内心似乎还在挣扎着,
自己所需要的做的,就是耐心的等他说出。
陈天羽不紧不慢的熬着汤,熬得差不多了,用一把木勺舀了一点儿出来尝,咂了咂嘴巴
,叹道:“没想到这鸟的滋味还真不错,唉!要是有带十三香更好。”
那猫闻到了气味口水都流出来了,若不是被灵儿拉着尾巴,非得跳到锅里去不可。
娇水月拿出一小包十三香,递给他,道:“我怕你吃不惯路上的菜,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陈天羽擦了擦嘴,道:“各位坐好了,听我讲个不怎么迷人的故事,不乖的要打屁股的。”
灵儿和那黑猫赶紧擦了擦嘴,坐好了。
陈天羽开口道:“泪为心声,悲极亦流泪,喜极亦流泪。但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父母确是喜极带着淡淡的忧。我出生那天我爹无法停止眼泪……”
陈天羽看着天空,黯然说道:“我两同时呱呱落地,只是不知道眼泪里的喜和愁有没有因此分成两半,忧的半是因为我,喜的那半是因为双胞胎弟弟梦蝶。”
灵儿天真的问道:“哥哥,你怎么知道你是哥哥。”
陈天羽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转了一圈,道:“你看,你看,我还是在不断长大了,而他已经永远的长不大了,所以我应该是哥哥。
灵儿点了点头,陈天羽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两人若是站在一起,别人会毫不犹豫的喜欢梦蝶,不过其实这也是应该得。梦蝶双明亮的眼睛,他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有阳光照进你的心里。很少不喜欢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总是死气沉沉的,看了觉得晦气 ……”说到此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也没人喜欢一个孩子满头……白发.。”
陈天羽轻而易举把左手手腕折叠进袖子里,掏出糖分给了别人,自己也往嘴里放了一颗糖果,“啵”的一声狠狠的咬碎,却不急得吞下,慢慢等着它完全融化。
长长的袖子除了放着糖果,也能遮挡住他绑在手臂内侧的黑色刀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把刀割断过多少人的颈侧动脉。
糖完全融化,溜进喉咙里时,陈天羽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年少时,我练的是剑,而梦蝶练的是枪,他真聪明,一学就会,爹爹教得高兴,他也学得高兴 。而对于我,他总是摇了摇头。我右手有时连筷子都拿不稳更别说是拿刀,下雨天还经常痛,因为我在娘胎中已经受到……梦蝶的压挤,,我害怕别人盯着我的右手,我在爹面前也装得跟痛得流汗还是笑嘻嘻锝,他只有无奈的叹气。他不知道我常偷偷私下里练左手,因为我不愿意输给梦蝶,也不愿意让他看到为豪的祖传剑法变得辛辣诡秘。”
那猫舔了舔他的右手,陈天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别担心,现在已经不痛了。”
陈天羽咯咯笑道:“梦蝶练功时,我总会悄悄在旁看,不敢出声打扰他。他的枪舞得实在好看,有时我会看的出神。”
灵儿问道:“比娇娘舞得还好看吗?”
陈天羽道:“娇娘不是个乖孩子,总是拿枪来刺我,我躲都来不及,怎么会知道好不好看?”
娇水月“哼”了一声,想开口说话,却没说出。
陈天羽继续说道:“我模仿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望有人会关心我一点,但在别人眼里我是似乎成了个笑话。没人喜欢我,还是喜欢首焱。”他停顿了一会儿,依然带着笑容道:“也许……我该让他消失。”他轻描淡写的把话说完,但他那双却已经握紧,活像要把人撕碎。
娇水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用你的刀杀了他了?”
陈天羽摇了摇头,道:“这方法虽然痛快,但是不是个好方法,我不过是每天给他吃一道肉,那真是香得人腿都要软了。”
灵儿胆怯的问道:“你下药了吗?”
陈天羽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时,他毕竟是我弟弟,我若这样杀他,不免露出破绽,那时岂不是小命不保?”
娇水月道:“那是?”
陈天羽道:“不过实在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那时山猪很多,每天我都去跟在猎人身后学习,慢慢的学会怎么找兽类。我时常在山上抓母山猪偶尔也是别的,从它们身上割下肉,但又保证它们不死,我总是告诉他山猪连狗都打不过。我穿得是梦蝶的衣服,特地让它们闻清楚.。”
陈天羽叹了一声,道:“那可着实耗了我不少心思,我可得学会怎会边练功。有一年,我在山上看的一组脚印,顺着痕迹我果然我在一片瓜田里找到它,那頭母山豬刚生下五隻小山豬,正是最凶猛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我把这件事情高诉梦蝶,嘱咐他千万不要抓。可笑的他跟所有的人一样,以为他比我远比我强,见我天天拿来山猪肉,便以为山猪跟家猪一样,居然什么都没带就去找它了,那头山猪可足足有两百多斤。
他一进入瓜田,它似乎便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猛的窜出,他吓了一大跳,还没做好准备就被撞到在地……我爬在树上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灵儿问道:“哥哥,你那时候不会害怕吗?”
陈天羽道:“那是可是该喝几碗酒高兴高兴的时候,他终于再也不能夺走我属于我的东西。”
娇水月抽了口凉气,只觉腰畔似是麻了麻,竟身不由主地坐了下去,竟再也不能站起,但眼睛还是看着陈天羽,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人。
陈天羽道:“我如愿终于有人注意我了,我高兴极了,我是对的,他该死,知道有天晚上,娘抓着我的手叫我梦蝶。我娘居然叫我梦蝶,梦蝶……”
陈天羽的嘴角中依然带着笑意,但脸上笑容活像是被人用刀刻上去,就连灵儿,都不敢瞧他这种笑容一眼。陈天羽就这样忽然一句话也不说,呆呆站在那里,那无声的悲哀,比世上任何人的哭泣都令人心碎。
陈天羽喃喃自语:“为什么那天被杀的是梦蝶不是天羽,该死的是天羽,而不会是首焱,没人喜欢天羽,没人喜欢。”
他突然间哈哈大笑,叫道:“我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这样就不会再痛了,最后我终于如愿了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中,两行眼泪从颊上滚滚而落,身子一仰,翻倒在地,喃喃自语:“明明没有心了,为什么……还是好痛?我只是……想要有人能稍稍将我放在心上就够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娇水月强忍着眼泪,问道:“这跟回身吐云烟有什么关系?”
陈天羽道:“救你的那晚,在找梦里我看到梦蝶在舞枪,其中便是那招回身吐云烟,他告诉我,我的报应来了。第二天,我告诉你别拿枪刺我,你没听我的,我想是也许你就是我的报应 。 所以我教你那招回身吐云烟,我逃了九年,已经累了,只有你用那招刺死我时,我的才能解脱。”
娇水月颤抖着问道:“你难道对我就没有……”
陈天羽道:“你真蠢,居然认为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能害的杀人凶手会有资格爱。”
娇水月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伏地哭了起来。
灵儿流着泪,摇着陈天羽的手,问道:“哥哥,你不要灵儿和娇娘了吗?”
陈天羽忽然坐了,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轻轻摸了魔她的头,道:傻丫头,这只是我编出来的故事而已,你可不要晚上吓得睡不着。”声音那么温柔,温柔的像是出自在耳旁叫醒做恶梦孩子的母亲。
灵儿一头钻进他的怀里,笑着擦了擦眼泪,不依道:“哥哥,骗人……骗人……大坏蛋。””笑声未了,但又哭了起来,也不知她究竟是哭是笑?
陈天羽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好了,好孩子别哭了。”
娇水月站了起来,不断擦着通红的眼睛,泪已经被擦干,但还是忍不住啜泣着, “哼”了一声,道:“你却没有向我说这样的话,我流那么多的眼泪岂非冤枉死了。”
陈天羽抱起了灵儿,道:“好姑娘,求求你原谅我,我们快回去吧!”
娇水月点了点头,牵紧他的手说道:“走慢点,今晚的月亮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