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小小的光

十三年前，小光才刚刚上幼稚园。

虽然那时的他好像一只雏鸟，没有丰腴的羽毛，没有飞翔的力量，可是小小的他已经在上学的第一天，凭借自己大大的眼睛，美美的笑容，哈哈的笑声赢得小朋友们的喜欢。

玩游戏时，总会有女生跑来和他一起玩耍；吃午饭时，也总有人会往他的碗里夹菜；放学回家时，甚至经常收到大班的大姐姐送的礼物。

这一切都让初来乍到的小光受宠若惊，要知道之前只有外婆陪伴自己，生活其实有些无趣。

于是，小光的笑容更大了，对每个人笑，握着她们的手，说我们是好朋友。

然而，小小的叶渊光不知道自己暖暖的笑容竟然会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

那天放学，小光在幼稚园里等外婆来接他。从滑滑梯上滑下来时，突然感觉身上覆盖了一层阴影，以为是外婆，小光高兴地跳起，却看见了三个人高马大的哥哥，他们来做什么呢？难道要送自己礼物？呵呵。

小光开心的笑着。

“不要笑了。”站在中间的那个长得像河马的哥哥命令道。

小光有点疑惑，但依旧友好的笑着，期待着礼物。

“我叫你不要笑了。”河马哥哥又说道。

小光还在笑。

他不知道这笑容在河马哥哥眼里却像是嘲笑。

河马哥哥出其不意的将他拎起来，与另外两个大哥哥一起，横着抬着他。

哥哥和他在玩游戏吗？好开心！

河马哥哥狠狠地说道：“你别再笑了，再笑，我们就把你丢出去。”

呵呵，被丢出去，是新的游戏吗？一定很好玩。

哥哥们愤怒了，将小光了出去，前一刻小光还在笑，而后一刻他却哭了起来。

他被重重的甩在水泥地上，与地面重重的摩擦，由于穿着短袖短裤，白皙细腻的皮肤开了很多小口子，膝盖与地面像漂移一般的摩擦，使膝盖破得最严重，翻出了血肉来。

小光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实在太痛了，全身都在痛，以至于不能找准到底是哪个点。

一点也不好玩，一点也不！

河马们却开始放声大笑，笑声像魔鬼，像妖怪，总之就是那种让人害怕的东西。

“没有妈妈，没有爸爸的小孩。没有妈妈，没有爸爸的小孩……野种！”河马大声的不断地说。

其他的两个哥哥也开心的笑着，声音像恶魔一般吞噬着自己：“野种，野种，野种，野种！”

小光感到害怕了，希望外婆快点来。

可是，更可怕的念头充斥在脑海里。

从来未曾见过的妈妈已经不要他了，偶尔来看外婆的爸爸也对他视而不见，他就如同那些被玩厌的玩具般，被他们遗弃了，只有外婆对自己关怀备至……

而现在……是不是外婆也不要他了，所以才不来接他，所以才要大班的哥哥来欺负他？

晶莹的泪光不管向外涌出来的，刺得脸痛痛的，仿佛比身上其他地方的痛更痛。

只要外婆来了，他以后就再也不淘气，会乖乖的、听话的学习。

然而，任凭他如何放声大哭，外婆也没有来，耳边的依旧充斥着哥哥们刺耳的嘲笑声。

野种，野种，野种，野种……

小光将身子蜷在一起，哭得更大声了，他无助的哭着，随着他的哭声加大，哥哥们的笑声就越大。

“你知道吗？”河马哥哥将小光拎起来，“我妈妈告诉我，你是你爸爸和别人偷生的野种，你不仅害死了你妈妈，也害死了你妈妈最好的朋友、你爸爸的老婆，你不仅是野种，更是贱种，还是害人精！”

“贱种，害人精！贱种，害人精！贱种，害人精……”

他是野种，是贱种，是害人精！

不是，不是，不是！

他不是的！

可是为什么妈妈不来看自己？为什么爸爸对自己视若无睹？外婆现在也要将他遗弃……

那种无助的绝望涌上心头。

小小的叶渊光不能自已，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痛哭。

就在小光无助地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死掉的时候，他听见了女生在叫喊的的声音。

——是外婆吗？

他忍住哭泣，想尽量的听听是谁的声音。河马哥哥们也停住笑，看着远处。小光欣喜地回过头去，来人却不是外婆，而是个看起来很倔强的女孩。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红扑扑的脸蛋很惹人喜欢，但是此时的她咬紧嘴唇，整张脸都被憋得红彤彤的，好像在和谁较劲一样。

——她是来帮自己的吗？

这样想着似乎身上的疼痛减弱了一些，同时心跳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小光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感觉吓了一大跳，当场无力再哭泣，倒在了水泥地上。

女孩这时终于跑了过来，看到小光倒在了地上顿时慌了，瞪着河马们，愤怒地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她喘着粗气，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刚刚的路程对于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来说实在是很远。

“我们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河马们又开始嘻笑起来，反问道。

是啊。关她什么事？

她和小光并不同班，是今天才转到这所幼稚园来的，也许过不了多久又要转走。可她竟没想到刚刚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一群大孩子以大欺小，见义勇为的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她和他是什么关系，这着实让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是朋友？是同学？是陌生人？

管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