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别诺揣开房门,看见地上一团黑影,正颤抖向后蠕动。此时,他的小微雨在哪里?是否也像这个女孩一样恐惧?
该死的,燕家!季连别诺感觉心痛得快要崩裂。
他一手拎起地上那团黑影朝门外走去,那黑影猛烈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呻吟。这声音更刺激了他的想象,也许他的小微雨也正经受这样的疼痛。
怒火!怒火!他胸腔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手上是骨头都快要断了的燕唯儿,如提一死物,向自己房中走去。
燕唯儿头晕目炫,来人的手劲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她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在他手里,动弹不得。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规规矩矩扮着物体,恐惧得快要死去。
季连别诺推开门,将燕唯儿扔在地上,一脸嫌恶。
屋内,点了烛火,火焰的阴影在燕唯儿脸上跳动。她头发散乱,灰尘扑面,鼻内渗出鲜血,在烛光下,如女鬼般凄厉。
季连别诺见此情景,心如刀绞。仿佛看见了他的小微雨,也是如此模样。
燕家!燕家!他咆哮着,抓住燕唯儿领口,后者无力向后倒去,哼也不哼一声。
燕唯儿本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如此对她,却一直没来得及问出口便遭遇残忍对待。强大的逆反心使她连问的想法也断了,只想一死了之,反正上哪儿都是死。
季连别诺虽然被冠以“冷情少主”,其实内心本来并不恶毒狠辣。他只是从小身居高位,面冷不易接近。此刻如此对待一个小女孩,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他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恶魔,一个狠狠折磨,一个狠狠心痛。越是看见燕唯儿凄惨,他越是如看见微雨一样心痛。他越是心痛,就越想起燕家害得微雨悲苦,更抑制不住要去折磨燕唯儿。
那是近乎人濒临崩溃的愤怒。
他的小微雨,究竟在哪里?遭遇了什么?会不会早早就送去了青楼?
青楼?青楼!那是烟花女子出没的地方。他的小微雨怎么可以在那里?
那些媚骨,那些柔眸,那些嗲声,那些秽气,那些肥腻的男人,那些肮脏的老头……季连别诺眼睛骤然发红,眼光露出痛恨,那种恨,渗入骨髓。
是绝望,无能为力的绝望。
一口腥甜涌上,季连别诺捂住胸口。他想到那些种种不堪入目的画面,血从嘴角渗出,在烛光下,一样的诡异凄惶。他踉跄着走近燕唯儿,哑声低吼:“还我微雨!”
那声音似从野兽喉间发出,吓得燕唯儿屏住呼吸,生怕吸气凝重都会惨遭毒手。还我微雨,是什么意思?微雨是谁?是燕无晨曾经抓过的女孩吗?怪不得他恨燕家。
早就说过燕家要遭报应的,只是她从未参与过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为什么仇恨找上她?
天知道,她也恨透了燕家,恨不得将燕无晨杀掉,然后救出娘亲。
季连别诺见那团死物,一动不动,伸出手去触碰,却不料那脑袋猝然抬起,吓了他一跳。
他双目血红,恨透了这团死物,恨透了这个脑袋。青楼的种种不堪已经布满了他思维的每个角落,他捧在掌心的小人儿,他季连世家尊贵无匹的大小姐,有可能正被男人欺凌到一心寻死。
他疯狂得快要窒息,只轻轻一挥手,那团物体便被抛在床上。
燕唯儿骤然坐起身,惊恐地缩进床的一角。她被拎来抛去,已经非常习惯,就算撞击得生疼,也可以忍耐。一心等死,一心求死的心态,让她不发出丁点声音,求饶更是不必。
但此刻,纵然她未经世事,却也惊恐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塌天的惨事。她忽然明白青楼是什么意思,缘何是女人最悲惨的命运。
“你杀了我!”这是燕唯儿面对冷血男子说的第一句话。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求痛快,只求干净。
“哈哈哈哈哈……想死!死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但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活着,天天这么活着……”季连别诺狂笑中带着无尽绝望,欺近身来,俯视着惊恐万状的燕唯儿。
他说这番话,竟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这是另一个男人对微雨所说。面前这恐惧的眼神便是微雨的眼神。
他血红的眼睛里,忽然流出泪来,在跳动的火焰中,仿佛那泪水全变成了鲜红的血液。
燕唯儿有那么一瞬,被冷血男子的眼泪感染,很想问他,他的那个什么微雨是何时被燕家抓住的?如果是前几天,可能已经跑了,就算被抓了回来,也正关在船舱里,得赶紧去救。
还没来得及开口,冷血男子狂喝一声,大手袭来,将她衣衫撕去,露出雪白锁骨,少女晶莹的皮肤裸露出来。
“不!”燕唯儿惊慌失措,双手护住身体,努力把衣衫扯得遮住肌肤:“求求你,求求你……”泪流满面,从未有过的害怕,什么毒打都没让她求过饶,但却害怕陌生男子毁她清白。
她忽然好想念娘亲,只想偎进娘亲的怀里,然后静静死去,不再受这冷血男子的折磨。但她这微末要求都办不到了。
冷血男子狂怒不止,将她狠力拉近,听她像死了一般哭泣,那是种诡异莫名的声音,如从十八层地狱底下传出,呜咽得令人心烦意乱。
自燕无晨掌事以来,燕唯儿被毒打已是家常便饭,心情不好,伸手就是一耳光,常常连原因都没有。燕无晨打丫环,也不如打妹妹的时候多。
但燕唯儿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现在竟被一个陌生男子折磨得几欲死去。惊恐中,一口怒气涌上,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骤然向冷血男子肩上咬去。激怒他,只盼他挥手一掌打死自己,一了百了。
狠狠狠狠,拼尽全力,咬在他的肩膀,却如咬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之上。
那人不动,让她咬,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打她,不推她,只是让她咬。
季连别诺居然对燕唯儿的反抗,升起一丝希望。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悔恨,恨当初没教微雨武功,哪怕防身技巧也好。
微雨只对那些诗词歌赋感兴趣,他便依了她,不作强求。他太自大,以为季连世家的人,没人敢动。以为只要有他这大哥在,无人敢打微雨的主意。
他错了!他错得一塌糊涂!
思虑中,那燕家的小姐已缩进帐内一角,惊恐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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