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凉早上去上班,一进电梯,里面的人纷纷往后退,夕凉觉得奇怪,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怎么大家都躲着她?
上午她照着季明阳的吩咐去冲咖啡,茶水间,那是个流言四起的地方,喜欢八卦的女人都喜欢扎成堆在里面说着别人的事,当然,多半不是好事。
夕凉站在茶水间的外面,敞开式的茶水间,里面的人说起话来也丝毫不忌讳。
一个穿着火红色上衣的女职员拢了拢自己的额发,然后意有所指的问:“你们最近有看见杨小姐来找我们总裁吗?”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职员嘲讽一笑,“最近好像很少来了,要是我是她,我也懒得来了,来干嘛,看自己未婚夫和别的女人搞暧昧吗?”
那个身穿红衣的女职员接过来说:“真不知道总裁在想什么,跟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搞什么暧昧。听说那个叶夕凉是大学的时候怀的孩子,直到肚子藏不住了,才被学校勒令退学的,大学生子,还真是勇气可嘉。”这人话是这么说,可那语气里慢慢的鄙夷,任是谁都能听的清楚。
另外一个样貌秀丽的女职员插进来说:“勇气可嘉?你直接说她犯贱好了,别人玩过就不要了,还给人家生孩子,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红衣女职员暧昧的朝那个样貌秀丽的人笑了笑,“可咱们总裁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有什么办法,要不你也去生个孩子,然后带到总裁面前,说不定到时候总裁就会多看你一眼。”
这话一说出,衣装亮丽的女职员笑了开来,笑的夕凉握着杯子的指节泛白。
那个样貌秀丽的女人佯装生气道:“我才不要呢,这种没胸没头脑的女人,看几天也该腻味了。我听说她是总裁以前的同学,总裁看着她可怜才让她来工作的,可能觉得新鲜,所以就拿来玩玩,不过也难怪,我要是男人,看见这样漂亮的,也就不管她有没有孩子了,直接弄到手再说。”
季明阳看着被夕凉丢在桌子上的奶精,不满的拾起来就往茶水间跑,要他喝没加奶精的咖啡,还不如让他喝白开水呢,可他还未走到茶水间,就看见夕凉端着个杯子站在茶水间的外面,整个人僵掉似的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听着里面不堪入耳的话,伸手去夺夕凉手里的杯子,可夕凉却握的紧紧的,他夺了半天夕凉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哪,季明阳急了,拿过一边别人忘记带走的杯子,砸到了地上。
瓷器特有的碎裂的声音,引起了里面几个人的注意。
季明阳抬着自己的手,无辜道:“不好意思,手滑了,吓到你们了?”
刚刚还说的起劲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哆哆嗦嗦的站成一排,手里的杯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季明阳轻佻的挑起那个红衣女职员的下巴,“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说我喜欢生过孩子的女人?啧啧……以你这样的思想境界,你就是生了十个孩子再到我面前,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他放下那人的下巴,转而看向另一个,“还有你,你说谁没胸没头脑?你去查一下市立一中的校史,看有没有一个从初一开始就是年纪第一并且叫做叶夕凉的人,她要是没头脑的话,那你头上这个叫什么?有头脑没胸,也比你这个有胸没头脑的好。”
季明阳说完,转了转身,轮番的将茶水间的人看了一遍,“刚刚谁说她犯贱来着,是你?我记得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不过你男朋友工作好像不大顺利,你好像就因为这个迟迟没有和他结婚,记得当初你也是整天把他挂在嘴上的,可如今呢?昔日喜欢的人,却不能陪着他一起度过难关,更别说给他生孩子了,就你这样的,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季明阳挨个的数落完,指着其中一个人手里的杯子说:“我记得这个是公司统一发放的,你们留着,做个纪念吧,明天开始,你们就不用来了,我们公司是做生意的,不是给你们这些人八卦的。”
季明阳笑着说着这番话,说的却不容反抗。
季明阳将夕凉拉回办公室,把门一关,就把从刚刚开始一个字都没说的夕凉抱进怀里,轻声说着,“夕凉,不要听她们说的话,好不好?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夕凉是个很好的女孩,会笑着回答同学问的问题,虽然从来不谈恋爱,可面对对她表白的男孩子的时候,也都会温柔的笑,不让别人感到伤心,是班里的老好人,对别人提出的要求从来都不会拒绝,而且夕凉很漂亮,漂亮的让人觉得看到你都是一种幸福。刚刚那些人,只是嫉妒你而已,所以不要听她们的话,好不好?”
夕凉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因为季明阳的安慰流了下来,用坚强做成的面具,也因为这番话有了裂痕,她哽咽着说着刚刚应该用来反驳的话,呜咽的话语带着委屈,却也字字清晰。
“季明阳,我不是犯贱,我只是给我喜欢的人生孩子而已,我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我去跟他表白,他却因为喝醉酒把我拉上了床,我以为我不久之后就会死,所以就没有拒绝,可我没死,还怀孕了,我当时也很害怕,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孩子打掉,因为我喜欢他,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背负着别人瞧不起的眼光去给他生孩子,你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有多难吗?我的自尊,我的骄傲,在那段时间被践踏的面目全非,可我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我有小贝,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有小贝就够了,我不奢求他能多看我一眼,我只求能和小贝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而已,为什么这些人还不放过我,还要说那样难听的话来伤害我?我生孩子和她们又没有关系,她们凭什么要这么说我?”
夕凉说着淤积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季明阳刚开始抱着夕凉的手,因为夕凉对另一个人的表白而渐渐收紧,可听到夕凉太过悲伤的哭声,又慢慢的放松,一紧一松,就像他对夕凉的感觉一样,时而悲愤,时而心疼。让他不自觉的在心里抱怨道:“叶夕凉,你爱上的那叫什么人?”
夕凉哭的昏睡了过去,季明阳就把她抱到沙发上,用纸巾擦干她的脸,而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夕凉身上,而他曲起右腿,将胳膊搭在了屈起的右膝上,就这么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以一种倔强的不屈服的姿态守着夕凉。
他从认识夕凉以来,就开始期待着在夕凉的脸上看到不同的表情,除了淡笑之外的生动的表情,这表情可以是悲伤,但这悲伤不用太浓烈,可以是笑,那种大大的笑,而不是一直可以从夕凉脸上看到的只能抬起嘴角的笑,可以是诧异,可以是惊奇,可是没有,初中三年,高中两年,他从来没有在夕凉的脸上看到他所期待的表情。
他想象不出夕凉对别人表白是什么样子,他更想象不出能让夕凉放下自尊和骄傲也要为其生孩子的人是什么样子。
他自嘲般的对自己说,如果可以,还真像请教一下他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他要是知道他要请教的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