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林走到沟渠,蹲下身,再次细看破碎的水晶吊灯。
这水晶壳有足球那么大,透过破碎的缺口,躯壳厚度比人的皮肤还薄,估计重量不超过一斤。
而水晶吊柱竟有小拇指那么粗,实心钢铁,负荷在上百公斤,怎么可能支持不住呢?
锈迹斑斑的吊柱从半腰折断,尽管布满尘埃,依旧能看见被铁钳绞过的痕迹。
“这好像是被人绞细一些,然后撅断的。”
步林暗自想道。
他早先没有发现这个扔掉的水晶灯,不过,这马戏团在原旧址开着,估计就是掉下来砸到狮子的那个坠物。
步林怀疑琳娜的死不是那么简单,有可能遭人暗算。
他为了进一步确定,伸手拨掉断痕处的尘土和锈斑。
“乡长,小心脏……”
杜开心紧忙上来提醒,他以前亲眼见过小朋友在这破旧的布满尘埃的报废水晶灯上撒尿。
可是,步林已经摸了上去,将晒干的尘土抹去吹跑,体会着断痕处的粗糙刮手。
如果动作太快,便有被针扎的感觉,甚至扎破流血。
步林顺着绞痕扭动手指,感觉好像不规则的螺丝,而凹凸处如刀似冰,显然铁钳锋利无比,如果想一下子绞断吊柱,比切豆腐还容易。
这个人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想绞断吊柱,又迟迟不肯下手呢?非要等到藕断丝连,再由它自然掉下去呢?
“这吊柱有人破坏过!”
步林对杜开心认真的说。
他说话的时候,死死盯着杜开心,看他的反应。
这杜开心据他观察,和琳娜有暧昧关系,他又是妻管严,想使坏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真想不出来谁这么缺德,要说技师吧,他那一晚上都和我睡在一起,不可能作案,要说别人吧,晚上有老九值班,他是我亲戚,更不可能置我于死地——”
杜开心说话倒也心平气和,好像与自己无关。
“你没报过官?”
步林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打断他的话,严肃的问。
“报过,人命关天,怎会不报?只是赵康派人来查了好几回,皆查不出什么,最后罚了我们一笔款子,鉴定意外死亡。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杜开心若有所思的说。
但见步林死死盯着自己,好像怀疑自己与这件事有关,忙沉脸蹙眉推手道:“乡长,你不会怀疑我和这件事有关吧?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步林笑道:“呵呵,我说和你有关了吗?”
杜开心愕然,不敢再争下去,感觉会越抹越黑。
“步乡长,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杜开心看步林蹲着不走,也不好意思硬让他走,坦然问道。
“这事我要查查。”
步林若有所思的说。
他已经想到好的办法。不用问杜开心或者技师或者老九。
不过,这得等到晚上才能进行,以免打草惊蛇。
“怎么查法?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人都忘咧。”
杜开心好奇的问步林,问后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多嘴了。
“只要放在心上,就永远不会忘记。”
步林笑着认真的说。
这句话让杜开心一惊,因为这句话琳娜也给他说过,真是有缘人呀。
“那你查吧,好好查,揪出凶手,将他千刀万剐,我给你送锦旗。”
杜开心感慨万千的说。
自从琳娜走后,他的生活一团糟,没有了“开心果”的陪伴,心灰意冷之际,好几次想随她而去。
“这是自然。”
步林用承诺的口吻说。查不出真凶,誓不罢休。
“你们说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吗?”
花石榴忽然从驯兽场飞裙出来,急切的问俩个人。
阳光底下,她是那么鲜艳妖娆,让步林忍不住冲她又是一笑泯恩仇。
花石榴看见步林更是英姿飒爽,羞愧的不敢看他这位仙子。
步林却将她回身上下扫描了个遍。
“你干爹说你是马戏团最出色的驯兽师,我怎看不出来?我想问下,你在表演的时候,怎么和观众交流?”
步林笑着问道。
花石榴心不在肝上,娇嗔道:“你别打岔,快回答我。”
杜开心忙回花石榴:“干女儿,这步乡长才初步怀疑,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陷害,你就别为难他了。”
步林盯着她鲜艳的石榴裙,笑道:“没事,我就喜欢被人为难。”
花石榴鼓起勇气盯着步林追问:“那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怎么死的?”
步林见她忽然冷面冰霜,连阳光到了她脸上也寒气逼人,冷笑一声,道:“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你的态度我无法接受。”转身对杜开心道,“走,吃饭去!”
花石榴急了,奔他前头摆成大字,焦急的说:“你不许走,我娘死不瞑目,你不伸冤,先想到吃饭,你你你这是公报私仇,把百姓的事情不放在心上。”
“是吗,呵呵,”步林笑着只管向前走,边走边说,“车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该不会连这道理都不懂吧?”
花石榴眼看他毫无顾忌的撞向自己骄人的胸脯,急的不知是让开还是继续阻拦。战战兢兢的说:“你不许过来,一顿饭不吃饿不死人。”
步林依旧前行,碰到她光滑的石榴裙上,呵笑着说:“可是我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呀!何况此路非你开,拦我要劫什?”
花石榴眼看他就要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不由得回身一抖,这就让自己傲人胸脯像发酵的面团膨胀起来,在他结实的胸前轻揉了一下,吓得触电般往后退去,偏巧一个小石子阻在脚后跟,将她闪倒。
她赶紧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指让步林拉住。
步林伸出手,由她抓去。
她不得不在生死关头拽住这小子的手,而且是双手一起抓住,才没有躺在土路上。
杜开心看干女儿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和干女儿有肌肤接触,以免外人说闲话。
杜开心生气的说花石榴:“我说你赶紧回去,在这儿瞎闹像什么回事?你娘的事情,乡长自有安排,一定给你满意答复,何必在这儿为难他呢?他的事情比你一辈子的事情还多,真是的,快让开。”
花石榴和他有了肌肤接触,忽然觉得有一种美妙的亲近感,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可怕,便又理直气壮的说:“那你给我说个时间,不然我绝不放你走。”
杜开心瞪了一眼干女儿,看步林的态度。
步林指着那个破旧的水晶灯笑道:“她是你娘案子的关键证物,你好好守着它,若是弄丢了,就再也说不清了。”
花石榴看了一眼破碎的水晶灯,仿佛脑袋被砸了一般,感同身受。她想了想,对步林说:“好,我不吃饭守着,如果你不怕饿死我,就拖吧。”
说罢,奔到水晶灯跟前,哼唧一声,蹲身示威。
“这孩子!”杜开心有焦急又生气的自言自语,想过去拉她。
步林拉住杜开心,给他使眼色,说:“走吧,饿死了我负责。”
杜开心看步林说话严肃,仿佛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便不管了,随他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