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山乡乡府。
“乡长,忙着呢?”
杜开心再次来到步乡长办公室,不好意思的笑问。
一月来,他不干搬砖工了,又做起了老本行,不必风吹日头晒,如今穿着崭新,皮肤也开始趋白,腰杆也挺直了。
“啥事,你说。”
步林合上文件,轻松的笑问。
“我们团里买了一只大白虎,就是性子太暴躁了,想请你过去驯服一下。”
杜开心没有坐下,显然想请他立马过去。
“求之不得。”
步林忙活了半天,也觉得累了,正好出去透透风,于是答应了。
他随杜开心出去,碰见了田秘书。
“乡长,丁大壮想请您吃饭。”
小田规规矩矩的说,在正式场合,她一般不会随便称呼。
“让他去请贫困户吃饭吧。”
步林不屑的说,和杜开心离开了。
对于请客吃饭,他基本这样应付,如果有要紧事,他们会当面找他的。
开心马戏团距离乡府不是很远,杜团长想雇辆马车,被步林拒绝了。
他想走过去,就当散心。
虽然步林不怎么在开心马戏团呆着,但是很快就有明眼人看出来,步林才是开心马戏团真正的顶级驯兽师。
经他驯化的动物,看似凶悍无比,其实都是有惊无险。
这个比别的乡镇的马戏团驯化的猛兽要刺激的多,小动物也聪明异常,让观众大饱眼福,让孩子更是拍手叫绝。
别的马戏团虽然诋毁驯兽师步林,但是观众不买账。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开心马戏团手中,他们恨的咬牙切齿,却想不出好的办法。
白花花的的银子又流进富山乡人的口袋。
富山乡在水产业和狩猎以及马戏团的经济优势下,很快富裕起来,成为十个乡的领头羊,这在以前的村长手里,简直不可想象。
九个乡长坐不住了,向薛镇长告急,薛镇长一根烟一根烟的抽完了,却还想不到好的办法收拾步林。
这富山乡交的税几乎是其他九个乡的总和,跃马镇总体税收创历史之最,且连年攀升,还有他说的啥哩?
若非薛宁年龄大了,趁着步林这棵好苗子再升一级也是小菜一碟。
言归正传。
且说他们说说笑笑快要拐过平庄路,迎面看见一辆马车拐进来,貌似前往富山乡。
马车前面刚好有一个步行老者,看见马车,忙招手道:“小哥留步,能否载我一程?”
车夫被他拦住,无奈的停下,生气的说:“我们不是一路。”
“哦!”老者轻叹一声,慢慢挪开酸软的双腿。
忽然,一个妙龄少女掀起车厢帘子,探出脑袋,只见杏面桃腮,仙姿玉色,说着银铃般的话儿:“怎的停了?”
车夫回道:“小姐,有人拦路。”
妙龄少女瞧了一下步履蹒跚的老者走向路边,心事重重的说:“赶紧走!别多事!”
车夫回了一句,将车绕进通往富山乡的路。
步林一步三回头,看见老者也是进入富山乡的路,生气的说:“下次让我看见了,非摔他个人仰马翻。”
杜开心有眼色,唤过自己的车夫,吩咐他接送老者一程。
再过二十米,便到了开心马戏团门口,巨大的拱形包里面传来阵阵欢呼声,沸腾的大包布呼呼呼作响,好像随时都要爆炸似的。
“人挺多的嘛!”
步林笑道。
杜开心摇头笑道:“这还是平常,还是一般驯兽师赶场,轮到花石榴上场,这大包是要撑破的。”
步林好奇的问:“花石榴是谁?”
杜开心回道:“就是琳娜的女儿,这女儿和她妈一样,爱好野兽,打小就想做一名驯兽师,只是一样,无论如何不驯狮子。我带你去看看。”
步林“哦”了一声,便随杜开心赶往旁边的驯兽场。
一进去,便见一个身着石榴裙的少女在扬鞭暴打笼子里的大白虎。
大白虎不畏惧皮鞭和少女,跳起身抓住粗大的铁笼柱一边怒吼咆哮,一边使劲摇晃,铁笼发出一阵阵哐啷,震得地动山摇,将旁边的大箱子震荡的乱七八糟。
“呵呵,还没起色吧?”
杜开心笑呵呵的问花石榴,声音和蔼可亲,宛如慈父。
“没呢!嗨!”花石榴有些懊恼的说,垂头丢下皮鞭,转身过来,刚要喊杜开心:“干爹!”告诉他白虎已经吃了三十斤猪肉了,还一点都不听话,真是喂不熟的狗。
可是一见步林,忽然怔住不说话。
她这是第一次见步林。
先头只是听干爹说他有多么了不起,让她很不服气,以为妈妈才是出色的驯兽师,接下来就是她,可是面对被他驯化出来的听话的老虎豹子野马等,她又望尘莫及,几度让她沮丧。
妈妈被狮子伤及的事情让她情绪失落过一次,但是依旧痴迷驯兽,感觉自己这辈子就是为驯兽而生。
她重新振作以后,遇到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有人比她更出色,这个人就是步林,一个神级人物,让她不敢面对,只有不见他,不想他,才觉得自己像个驯兽师。
可是,干爹还是将他叫来了。
她看到阳光帅气的步林,有点迷离眩晕,心不由的狂跳起来,给白如梨花的面庞增添了几许桃色,傲气的眼神忽然带了些柔和。
这不是她的性格,连忙低头晃脑,甩着飘逸长发固执的说:“我死也不要拜师!”
她以为杜开心是带他来收徒弟的。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不做驯兽师。
“呵,谁说让你做徒弟了?”
步林很自然的笑道。
她见到花石榴有一种爽快的感觉,无论她的姿色还是气质,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想征服感。
“呵呵,这不是已经三天了吗?”
杜开心有些为难的笑说,他希望干女儿理解。
花石榴和杜开心约定,三天之内驯服不了大白虎,可以叫步林。
花石榴想了想时间,无奈的哼唧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开心马戏团的经理走进来对杜开心回话,看见步林,先问了声好,才对杜开心道:“杜总,霸王龙马戏团李魁一找你。”
杜开心正想着怎么撮合两人,忽然有个抽身的机会,给两个人自我调节一下,高兴极了,不好意思对两个人说:“不好意思啊乡长,我先出去看哈到底啥事,马上就来,你先替我调教一下,失赔了。”
步林干脆的回道:“行!”
花石榴伸手喊道:“干爹……”
杜开心装作没听见,飞快和经理出去了。
花石榴看见步林盯着自己看,生气的说:“看什么看,又不是让你调教我。”
步林看她傲若寒梅,雪白的额头渗出汗水,如露水挂在娥眉上,煞是好看。他并不生气,温和的笑道:“咱们是不是前世有仇呀?”马上将兜里的白手绢地给她。
花石榴又是一怔,想这要是接了,就是屈服他了,而且她心里仇恨他,又怎么好意思接?矛盾中,就慌神将白手绢打落了。
她抬头想看步林什么神色,终究没有勇气,将头扭向一边,看着怒吼的大白虎,蹙眉冷冷的说:“对,我平生恨两样东西,一样狮子,一样就是你。”
步林看着落地白手绢,摇头笑道:“狮子我知道,至于我,没有得罪你吧?”
花石榴道:“得罪了,你让我的前途一片黑暗,让我的生活毫无意义。”
花石榴说这番话,不敢当着步林的面。
她要不是步林支持,现在别说做一名驯兽师,就是吃饭都要看干娘的脸色。
步林冷笑着说:“哼!起初我是那么尊重你,以为你前途无量,没想到讳疾忌医,看来我是错估你了,这只老虎就留给你去调教吧。”
步林说完,甩袖出去。她外表孤傲,内心脆弱,如此下去,根本成不了气候。
一番话,将花石榴说的好像春天来临,冰雪消融,路出苍白无力的大地,这内心由于点中要害,仿佛扶风弱柳,让她羞愧难当,却又无可辩驳。
“啊呵呵,这么快就好了?步乡长?……”
步林刚出去没走几步,就见杜开心笑呵呵的迎了过来。
“呵,没说到一块,那只大白虎先别动,让她去磨练。”
步林若有所思的回道。
“对对!乡长怎么说,我怎么做。这孩子争强好胜,得罪你的地方,还请见谅。走,我请你吃饭。”
作为商人,杜开心纵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乡长的话他还是不敢马虎。
“哼!争气固然可敬,但绝不是斗气!”
他歪头说的很大声,故意让里面的花石榴听见了。
他的目光呆呆落在路边沟渠一个破旧的水晶灯上面,心眼飘在棚子里面的花石榴身上。
花石榴听见了,一时无法扭转面对,气急了,咬着薄嘴唇将白手绢狂踩,很快,一滴鲜血就从朱唇滴落下来,白色的手绢斑驳红印,犹如茫茫雪原一点红。
步林正要回乡府,一抬脚,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忽略了什么,于是脚踏实地,歪头再次看向沟渠里的水晶灯,目光不由自主的游移到水晶灯吊柱的断折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