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日便是一月份的最后一日，而大比也将于此全面结束。

今日四位少年的表现成为皇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几乎所有人都在估测，明日的冠军之战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甚至赌坊中还开设了赌局，不少百姓甚至都是参与其中。

从赌局的情况来看，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大皇子陆胤会胜利，毕竟理智告诉众人，灵根觉醒九成和灵根境圆满的差距有如鸿沟。

但还是有人支持陆凡的，因为现在的陆凡，就是许多资质不佳的修炼者的动力，少年十年磨剑，一朝亮出，并且锋利无比，现在已经有好多人将陆凡看做了一个励志神话。

月牙悬在夜空之上，陆凡手持皓月在庭中舞剑，明日的冠军之争，他势在必行，不会给自己的崛起之路，抹上黑点。

“我很为你高兴。”

轮椅的嘎吱声响引起了陆凡的注意，之间陆坤推着因深重之毒而面色惨白的陆乾，兄弟二人一同来到了庭院之中，黑衣少年停止了舞剑，将目光投向来者。

三兄弟本就一直住在一起，在这八王府的北侧小院，只是过去的多年来，陆凡与二人来往甚少。

相比陆凡的小屋，二人的屋舍显得格外豪华，虽然过去的陆凡曾经为此怨恨，但如今早已不计较。

陆坤不言，满脸不悦，如今只有八岁的他，心智确实还是个孩童，不似两位哥哥般早熟。

“其实，我本无心修炼，”陆乾脸色平静，却一言引起了陆凡的惊讶，“呵呵，没错，我无心修炼。

不是所有人都渴望修仙之路，我的愿望只是平凡地或者，偶尔看一两本闲书，仅此而已。”

“大哥！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推着轮椅的陆坤罢了工，哀怨地看了哥哥几眼，便是生气地走回房间，脚步还踏得巨响，最后甚至将门砰地一声狠狠摔上了。

唉。

陆乾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对于弟弟从小的崇拜，他也是了解的，现在自己这番话必定是让他失望透顶。

“你这么辛苦地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陆乾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是啊，是为了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让娘亲和自己扬眉吐气吗？

现在的自己已经做到了啊，那我继续这样苦修究竟是为了什么？

“过去的我苦苦修行是因为我是长子，你又无法觉醒灵根，坤儿又还小，八王府必须有人站出来，传承下去。再一个，就是你当初日夜苦修的激励。”

陆乾的声音里满是苦涩，不由抬头望月，寂寥之感蔓延开来。

“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一番话是引起了陆凡的抬眸，那黑眸中满是不解。

“过去的八王府只是有我这么一个较早到达灵根境的嫡子，一个可以在大比中获得前三的人，而已。”

而已两个字被刻意加重。

“然而现在的八王府，不仅有了我，还有了你这个能够在大比中和大皇子一决雌雄的人物，皇帝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最后一句，陆乾压低了声音，表情也变得怪异。

“你真的以为大家不知道，我这次受伤真正的元凶是谁吗？那匕首从高台而来，试问有谁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行凶而且不被发现？”

陆凡震惊，难道公孙婉说的都是真的，这都是皇帝下的套？

其实他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谁会对自己的亲侄儿做出这等无情之事？

“皇族的水太深，如果你没有一个非要变强的理由，那么，就不要变强。”

扔下这句话和满面错愕的黑衣少年，陆乾自己推着轮椅，伴着轮椅那嘎吱的声响，回房间了。

究竟为什么要变强呢？

问题不得解，少年便再次拔出腰间灵剑，开始在院中挥舞，借此来安定难以平静的心。

皎洁月光自银色如丝绸的剑身反射出耀眼光亮，显得灵异万分，不久后，陆乾兄弟房间的灯都熄了，院中只剩下这一人、一树、一剑。

晚风嗖嗖吹过庭院，月光泻在少年黑衣上，泛着莹莹亮光，显得孤寂万分，修炼这条道路本就是孤寂无比的，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一直坚持下去呢？

少年的剑舞得愈加有模有样，一招一式，居然是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形态，有了行云流水的势头。

白衣苍济自夜深之后，早就飘身而出，呆在了院中的大树一旁，闭目休息，为陆凡护法。

他始终都是没有开口，毕竟道心这种东西，还是需要自己的明悟才会有实效。

院中的少年还在自顾自地舞剑，渐渐地，他的剑停不下来了，似乎沉浸在了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

皓月当空，剑影无形，皓月剑随着少年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路径来回挥舞，让人难以摸透其中规律。

这是？

白衣苍济原本闭上的双眸因为那一丝难以捉摸的波动而猛然睁开，不禁暗道，这臭小子究竟还要给我多少惊喜？他这是在创造属于自己的剑法吗？

旋即，苍济眉头紧皱，苍老的面庞上的惊喜转变为一层浓浓的担心。道心不稳的状态下创造剑法，若是无法完成最后一式的创造，便会走火入魔！

而一旦走火入魔，那便是前功尽弃，万劫不复了，但是如果现在叫醒他，也会给他今后的修仙之路埋下阴霾恶果。

两难之下，只有选择了静静等待，只是心中暗自期待他能够走出阴霾，突破桎梏，稳固道心。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东方出现的一抹鱼肚白宣告了早晨的到来。

来不及了，他还没有完成最后一式！

苍济看看东方快要升起的太阳，以及慢慢变淡的月亮，做好了将陆凡叫醒的准备。

为什么要变强，为什么？这个疑问纠缠少年一晚上，却始终无解。

剑影流光，突然之间，一句话跳入少年脑中，那时的少年还叫陆去凡，还是众人耻笑的废体。

今后，我就叫陆凡！除非我到达传说中的太虚境，否则，我永不更名！

那时的自己，没有任何希望，却能够说出这番豪气万丈的话来，为何现在自己变强了，却开始唯唯诺诺，畏惧变强？

皇室深水算什么？那个狗皇帝又算什么？谁能阻碍我陆凡达到太虚，成为世间至强？

就在苍济准备叫醒陆凡的那一刻，陆凡双目睁陡然开了，皓月剑在月亮消失之前，在空中舞出最后一个完美的弧度，顿时，金光迸射，光亮甚至盖过了东方初生的太阳。

剑法的最后一式，完成了！

“这剑法，就叫做日月剑法吧！”

黑衣少年声音平和，目光静如止水，看似无异，但是深处，有些东西，彻底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