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整个人都躲在周云身后。
透过周云的肩头，林晓惊恐地看着那头被钉在架子上，仍在无声嘶吼的怪物，牙齿都在打颤。
周云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颤抖。
他侧过头，声音平稳：“别怕，它被封印了，话都说不了。”
这平静的语气，仿佛在说一只被关进笼子的鸡。
林晓紧抓着他不放，声音带着哭腔：“你……你们要干什么？”
周云吐出两个字。
“练功。”
“练功？”
林晓愣住了，这是练的什么邪功？
四叔提着一个陶罐走过来，用脚踢了踢下面另一个接血的罐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瞥了一眼吓得面无人色的林晓，咧开嘴：“这头狈是个精灵，在山里害了不少路人，死有余辜。”
“不过就这么宰了，未免浪费，不如废物利用。”
林晓听得一知半解，但“废物利用”四个字，她听懂了。
她看着那头狈妖，再看看周云和四叔，终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通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林晓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和她认知里的完全不一样。
四叔不再理会她，对她挥挥手：“小姑娘，站到那边角落去，别碍事。”
等林晓听话地退开，他才转向周云。
“所谓的血丹，可不是让你直接喝那玩意儿。”四叔指了指罐子里黏稠的妖血，脸上露出一丝嫌弃，“妖血驳杂，戾气太重，直接喝了，你会变成它那样的人形畜生。”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画着符文的小旗子，一边说，一边将旗子插在铁架周围的特定位置。
“今晚月华正盛，正好布一个月华开元阵，把它的妖血精华强行抽出来，直接灌进你的经脉里。”
四叔走到天台中央，指了指地面上一个用朱砂画好的八卦图。
“坐上去。”
周云依言盘膝坐下。
四叔将最后一面小旗插好，退到阵法边缘，沉声喝道：“守住心神，抱元守一！”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跺脚！
嗡——
所有的小旗子瞬间亮起血红色的光芒，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旗面上游走。
一道清冷的月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撕开云层，精准地投射在周云身上，将他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那四个装着妖血的陶罐剧烈震动起来。
罐中的血液像是被煮沸一般，咕嘟咕嘟冒着泡，却没有一丝热气。
下一秒，四股浓郁的血雾从罐中喷涌而出，如同四条血色长蛇，咆哮着一头扎进周云的身体里！
“唔！”
周云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
一股狂暴、阴冷的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同时穿刺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条经脉都在被强行拓宽。
周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破坏欲，正在冲击他的理智。
“开金光！”
四叔的暴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头，“炼化它！别被情绪冲昏了头！”
周云猛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几分，趁着这个机会，周云心念一动，体内沉寂的金光咒骤然运转！
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皮肤下渗透出来，起初还很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但随着他不断炼化那股涌入的血色能量，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厚重。
原本狂暴的血雾一接触到金光，就像遇到了克星，其中的暴戾、怨毒瞬间被蒸发，只剩下最精纯的能量，被金光同化后吸收。
周云能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体表的金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起来。
许久之后，天台上的血雾终于彻底散去。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周围，将几人环绕。
周云缓缓睁开眼，一层淡金色光华在他瞳孔深处流转一圈，随即隐没。
他内视己身，能感觉到体表下的金光咒比之前凝实浑厚了数倍，可总觉得……还隔着一层窗户纸，没能捅破。
四叔踱步过来，围着他转了两圈，眉头紧锁，最后“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还是差了点火候，没能登堂入室。”
周云嘴角抽了抽，心里有点堵。
一整头修行有成的狈妖，全身精血啊，就换来这点提升？
这金光咒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见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四叔反倒乐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别苦着脸。你的情况特殊，肉身根骨天生厚重，命格也硬，像块上好的璞玉。好处是底子扎实，坏处就是，想雕琢成器，比别人费劲。”
四叔顿了顿，觉得还是再鼓励一下比较好。
“金光咒这玩意儿，讲究一个悟。你现在等于是在用蛮力往一个无底洞里填土，填得再多，也只是量变。等哪天你一朝顿悟，说不定能一步登天，直接冲到最高境界。”
周云听明白了，点了点头，散去了心头那点郁闷。
修行之路，本就不能急于一时。
“既然金光咒暂时卡住了，就先放放。路不止一条。”四叔话锋一转，“祝香神咒，你学了吧？”
“学了，只是还不熟练。”
周云老实回答。
“以后多练练。”四叔指点道，“金光咒主护身，祝香神咒主攻伐，一守一攻，才是万全之策。”
周云再次点头。
四叔来了兴致，多解释了两句：“咱们这祝香神咒，跟东北那帮出马仙请活仙儿上身可不一样。
他们借的是畜生道的力量，沾染因果，麻烦得很。
咱们是燃香为引，请的是九天之上正儿八经的神祇念头，哪怕只是一缕神念降下，也够那些妖魔鬼怪喝一壶的了。”
“点香请神？”
周云若有所思。
“对头！”
四叔一拍大腿，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不过嘛，请神得上供，这上供的香，可大有讲究。”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三个长短不一的木盒。
“我这儿有三种香。普通货色，三百一支，能请来个土地山神帮你瞅瞅路。中等货色，三千一支，能请来个日夜游神帮你揍个小鬼。至于这上等货……”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拍了拍最长的那个盒子，眼神发亮。
“……周云你要哪种？”
周云看着四叔那副“快来问我价”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要最好的。”
“好小子，有魄力！”
四叔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最长的木盒说道：“诚惠，一万一支。”
周云：“？？？”
一万，一支？
这香是龙涎做的还是凤羽捻的？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才靠着从林晓手里赚了一大笔钱，眼下也不差钱。
再说了，四叔这人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个退休金，需要钱是正常的。
再者说了，据周云所致，四叔贩卖东西挣到的钱，那可是全部都拿去救济孤儿了，身上这会能掏出一千块钱都算四叔这段时间转搬的快。
想到这里，周云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