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强撑着身体,胸口火辣辣的疼,刚才那一下还是伤到了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变回人形的侯子心。
心里却没什么喜悦。
脑海中再度浮现师傅曾经说过的话。
“臭小子,记住,狼狈为奸,狈天生瘸腿,离不开狼,狼没了狈,就是个睁眼瞎。你这次要对付的,是一对儿。”
刚才那附在侯子心身上的,显然是狼精。
可它的“狈”呢?
这就是野家仙最恶心的地方。
它们根本不用亲身犯险,随便找个信徒,把力量“借”过去就行,本体躲在哪个山旮旯里,安全得很。
想顺着这缕关系砍过去,难于登天。
看来这次自己是结结实实惹上大麻烦了。
不过……
来啊,最好自己送上门来,省得小爷我满世界找你们。
正好一次性打包,永绝后患!
周云扯下道袍的一角,胡乱在胸口的抓痕上缠了几圈,算是简易包扎。
随后,他掏出那个屏幕碎裂但依旧坚挺的国产手机,打开手电筒。
很快周云便在角落里找到了林晓。
女孩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呼吸还算平稳,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周云把她抱起来,轻轻挪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墙角靠着,让她远离中间那个诡异的区域。
做完这一切,他才举着手机,开始真正打量这个地下室。
房间的布局和他之前在短暂的未来视界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光束移动,最终定格在房间正中央那张突兀的石床上。
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个祭坛。
在那个“未来”里,林晓就被绑在这上面,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周云皱着眉,绕到石床后方。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手机灯光下,一条长约四五米,宽一米多的池子赫然出现。
池子里是半凝固的,散发着铁锈般的甜腥气。
血池!
周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帮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视线越过血池,落在后方的墙壁上。
墙上挂着一幅画。
一幅古色古香的画像。
画中人穿着一身古官服,身形挺拔,可脸上却戴着一张纯白色的面具。
面具上没有任何五官,光秃秃一片,只有眼睛的位置,开了两条又细又长的缝隙。
那缝隙微微上扬,透着一股非人的诡异,像极了狼的眼睛。
这应该就是那狼仙的“法相”了。
周云心里琢磨着,这地方处处透着邪门,还是先带林晓离开要紧。
他刚准备转身,收回手机的光。
就在光束从画像上挪开的一瞬间——
那画像,变了!
那副原本只有一人的画像里,在那个白色面具人的身后,一个模糊的影子……凭空浮现!
它就像是从画纸的墨色里渗透出来的,悄无声息,紧紧贴在面具人的背后。
看着这个影子,周云瞳孔骤然紧缩,脑海中泛起自己母亲的模样。
周云走上前,准备仔细观察一下画像,光束重新打回画像。
白色面具人依旧孤零零地立在那儿,身后空无一物。
可当他晃动手机,让光线以一个倾斜的角度掠过画纸时——
那个影子,又出现了!
它就藏在面具人身后的墨色背景里,只有在特定光线下才会显形。
周云往前凑了几步,借着微弱的光终于看清。
这根本就是一张双层画像!
画师用了某种特殊的墨水或技巧,将第二幅画藏在了第一幅画的下面。
而那隐藏的画像。
虽然线条虚幻,轮廓模糊,但那张脸……分明就是他的母亲!
周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母亲的画像会出现在这种邪祟之地?还和一个明显是狼仙法相的东西纠缠在一起?
他师傅说过,狼狈为奸。
狼只是先锋,狈才是那个躲在暗处,出谋划策的脑子。
看来只有揪出那只藏头露尾的“狈”,才能把这事儿问个清楚了。
想到这里,周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最后扫视了一眼地下室。
除了血池和这幅诡异的画,再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找不到任何像是能拘人魂魄的法器。
至于角落里侯子心的尸体,已经彻底没了人形。
皮肉干枯,紧贴骨骼,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生机,变成了一具狰狞的干尸。
这鬼地方连同这具干尸,一把火烧了最干净。
周云打定主意,不再停留。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晓抱起来,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下室。
……
回到一楼客厅,周云把林晓轻轻放在沙发上。
他自己则在客厅的电视柜里翻找到了一个家庭医药箱。
扯开胸口被鲜血浸透的破布,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触目惊心。
酒精棉球擦过伤口,剧痛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消毒、上药、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一气呵成。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别墅的寂静。
沙发上的林晓猛地坐起,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事了。”
周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递过去一杯水:“都结束了。侯子心已经死了,死透了,连尸体都快成木乃伊了。”
林晓接过水杯,手指还在不停颤抖。
她环顾四周,确定自己不在那个可怕的地下室后,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随手想起来什么,对着周云问道:“我妈妈……我妈妈呢?”
“暂时还没找到。”
周云实话实说,“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到底。后续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随时打我电话。”
林晓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去摸自己的包:“钱……我这就转给你……”
“滴滴——!”
她的话还没说完,别墅外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林晓浑身一僵。
“是我爸……是我爸回来了!”
她一把抓住周云的胳膊,“你……你帮我看看,他有没有被……被……”
周云目光一凝,点了点头。
两人快步走到别墅大门口,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停在院子大门口。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正是林晓的父亲,林国栋。
林晓刚要松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
另一侧的车门,也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人穿着一身休闲装,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甚至还冲着别墅的方向挥了挥手。
是侯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