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听到庭院里传来几声突兀的信号，姚玉珠顿时掐着胳膊，又狠狠拧着脸蛋，在脚步声迈进屋内时，跌坐在地上，委屈可怜的张口说，“姐姐，若你觉得是我抢走属于你的东西，我离开襄王府就是，你莫要怪爹爹和兄长，他们也很疼爱你的。”

“玉珠，你的身体还没有好，跑到这儿做什么！”

姚川西跑进来，搀扶着柔弱咳嗽的姚玉珠，抬眼狠狠瞪着姚清荷，“你竟然如此恶毒！”

“哥哥，别怪姐姐。”

姚玉珠用手捂着嘴，可姚清荷对外界没有半点关注，她动作轻柔的捧起两截断掉的木钗，试图把它拼凑起来，可断裂的地方缺掉两块细碎的木屑，如何都恢复不了原样。

“你弄坏了它！”

姚清荷嗓音泛着恨意开口。

姚玉珠吓得缩在姚川西的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像是单纯的白兔般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着它还蛮特别的，想记住模样再去京城里给你寻几件好的首饰，可没想到你会突然开口质问，慌乱之间没有拿稳。”

“姚清荷，你够了！破烂货，值得你这么在意吗？”

姚川西扫着她手里的东西，“我明日去街里金楼给你买十个八个赔给你够不够？你现在跟玉珠道歉！你打她的脸，自己抽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手下不留情面。若是事情闹大，等爹回来，就不止是赔礼道歉这般简单了！你要去祠堂跪着的！”

襄王府的家法严苛，跪祠堂是整整三日，滴水不进。

强壮的男子进去再出来都要拔掉一层皮，更何况是姚清荷，姚川西提醒道。

“我没有错，我为何要道歉。”

姚清荷垂眸，看着躲在他怀里的姚玉珠泛着恨意的眼睛，轻轻站起身，“奴婢这里简陋，就不留两位多坐，这根木钗就算是千金也赔不起，你们走吧。”

“别得寸进尺！”

姚川西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原本还存着几分怜惜，此刻全部被她的抗拒和疏离淡漠给冲散，愤怒地站起来，扬起巴掌吼道，“既然你不道歉，那我作为兄长就好好教训你！”

他的巴掌未等落下，手腕便被狠狠扼住。

“谁敢！”

姚川西试图挣脱，却动弹不得。

他气急败坏的顺着望过去，待看清是谁时愣住，“裴将军？您怎么在这儿？”

“我去找顾北秋，他找我求两根百年山参，说是替没过门的娘子所求。”裴寂寒瞥着如拂柳般站起来的姚玉珠，声音冷极，“我许久没有回到京城，有些好奇他的意中人是何种模样，便跟着来看看，不小心在后院迷路，循着声音走来，没想到会看见姚公子处理家务事。”

裴寂寒看着咬紧嘴唇，攥着木钗的姚清荷。

他视线落在那根木钗上，眼神顿了顿，松开姚川西的胳膊，走过去问，“这木钗对你来说很重要？”

姚清荷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他浑身散发着凛冽肃杀的气息，腰间佩戴着的挎刀令人生寒，可见是万人斩的凶刀。

“裴将军，她才从皇陵回来......”

姚川西不敢得罪裴寂寒，他如今可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年过二十就征战四方，少年将军从无败绩，双手沾染着数万条性命，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急忙开口解释。

裴寂寒挑眉，“我在问她，轮得到你说话？”

只是几个字，他浑身释放出的煞气便让姚川西下意识闭嘴。

“很重要。”

姚清荷垂眸，不知想到什么，她莞尔勾起唇角弧度，眼底浮现丝丝笑意，“是很笨的男孩儿给我亲手做的，世间独一无二，任何人都再做不出同样的。”

她眼泪不经意的砸落，打在裴寂寒伸过去的手背上，滚烫、灼热。

“我认识一个工匠，手艺精巧，能复原所有的东西，不如交给我试试？”

裴寂寒解开腰间的令牌，塞到姚清荷的手里，“我把此物留给你作为抵押，若是他修不好，我再还给你就是，如何？”

他不由得放柔声音，像是没看到姚川西和姚玉珠震惊的表情和晃动的瞳孔般，只哄骗着心底防线极高的姑娘。

“真的能修好吗？”

姚清荷蹙眉，犹豫半晌把东西递过去，“多谢将军。”

裴寂寒眼底的冷意隐约融化，他把木钗揣在怀里，“不客气。既如此，我就告辞，改日你来将军府寻我，持此令牌，无人敢拦。”

他转身要走，姚川西见状急忙想挽留。

“将军还没有见过爹爹，不如共用晚膳再饮酒畅谈？”

京城人人都想要请裴寂寒到家中小坐，若是能够跟他攀上关系，在皇帝面前稍微提上两句，仕途便会平步青云，连升两阶也不是难事。

姚玉珠也柔柔弱弱的开口，“素来听闻裴将军喜欢音律，玉珠也稍懂琵琶，不如晚膳时听将军指点一二。”她眼眸含怯，望着裴寂寒冷峻的面庞，心思微动。

“不用劳累。”

裴寂寒猛地回头，眼底寒光闪过，“既然身体不适，便别总是随意乱跑。免得顾北秋那颗不开窍的木头脑袋替你担心。”

他冷嗤，似乎看透姚玉珠的层层伪装，不屑地大步离开。

“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把裴寂寒给迷住了！他在京城向来不近女色，别说是跟女子搭话，就算是迎面走过也不会多看两眼！”姚川西见他走远，皱眉回头审视着姚清荷，盯着她手里的令牌，“把东西给我！这般好东西，留在你那儿也只是糟蹋！”

姚清荷把令牌收起，语调疏离，“我与你们同时见到裴将军，何来勾引？”

“若是你觉得说两句话就如同勾引，那姚二姑娘自荐弹曲儿，岂不是更加出格？”

她话音落地，姚玉珠的脸色白了几分。

“至于令牌是裴将军亲手交给我的抵押之物，若他人抢夺，叫他知晓，恐怕会雷霆震怒，襄王府能够承担起他的怒意？姚公子若是想明白，还想要，我可以给你。”姚清荷把令牌摊开放在掌心，直视着姚川西。

姚川西是聪明的，自然明白其中关键。

他思索半晌，愤愤地瞪着姚清荷，“你莫要高兴太早，裴寂寒性格阴晴不定，若你把他得罪，襄王府是不会救你的！”

“玉珠，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