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炽热的阳光透过残旧的窗框射进了狭小的屋子。
屋内放置的东西屈指可数,一张布满了灰尘的木桌,一个破旧的椅子,还有便是那张勉强可以称之为榻的栖息物。
榻上之人,穿着一身艳红的血衣,由于时间的缘故血液已经凝固。
身体的异样与腥味的影响让榻上昏睡的人轻吟了声。
宛如恶鬼般的面孔也在这一刻显露人前,猩红粘稠的血液如今已然凝固,就好比是戴了一具罗刹的假面,及其的恶心而狰狞。
落进眸中的是残破不堪的墙壁,风落言缓缓动了动手指好一会才得以适应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她穿越了,身体的主人被她的恶姐姐折磨至死。
睁开的眸子再次掩上,待启开已是一片澄清。
她艰难的坐起身来,不禁咳嗽了两声。
视线望向了窗外晴朗的天空,看来,她和风如烟昏迷之后应是有别人赶到并且把风如烟给接走将自己给抬入了屋中,肚子内强烈的饥饿感也在告诉她,自己昏睡了绝不止一日。
大致感觉了下自己现今的身体状况。
除了被风如烟用热水烫的皮外伤外还有浓烈的气虚,这点应该是前主人从幼年时便饱受欺凌而导致的营养不良。
除此二者她倒没探出有别的疾症,虽说现在身体孱弱但正常的行走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缓慢的下了榻,在瞟见桌子上的新鲜衣物时目光微闪,娇小的身子慢慢移至到门前,在打开的同时缓声道:“守了这么久也乏了吧?”
门两边的书童早在风落言下榻走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
只是万万没能想到这号称废物的女人竟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她的话让两人暗暗惊讶。
其中一位稍高点的书童整起袖子往风落言看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直令他两眼狠睁踉跄的倒退了三步。
反观另一位则早就牙齿打颤。
惊恐之色占满五官,我的乖乖,家主只吩咐他们守在这里待里面的人醒了便带去见他,竟没料到他们三日三夜侯着的居然是个貌若鬼魅的人!
两名书童的表现让风落言咧嘴一笑,接着沙哑粗重的声音传了出去,“我且问你二人,有何贵干?”
风落言一边问着另一边却是身体前倾向面前呆滞的两人呵出了一口气。
靠近的面孔他们甚至看到了那绽开的皮肉,红的发暗,看的他们是头皮发麻,惊呼一声转脸就跑。
站在原地的风落言望着被自己吓走的二人,绾了绾耳边的青丝,唇瓣微启:“慢走,不送。”
风府内堂。
“五小姐人呢?”正中央的座椅之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目光如炬的问向跪在地上的两名书童。
跪地的二人额间已被汗水打湿,弯曲着的双腿正以着及其微妙的动作打着颤儿。
刚才的那一幕他二人至今都心有余悸,在面对那样的恐怖场面他们哪还能记得家主的吩咐,现在面临家主的质问二人只感觉头重脚轻,不知该如何回应。
位于东侧,正坐着一位花枝招展的美妇人,只观她墨眉轻拧,厉语飞出:“家主问你们话呢,说,五小姐身在何处?”平淡的音节悄然中夹杂着愤恨。
圆目稍转充满怜爱的看向坐于自己身侧的少女,少女白衣加身,五官精致艳丽。
不过,那一双桃目此时却是泛滥着一股呆傻之气,殷红的翘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流着口水,妇人见此泪眼朦胧的将手掌放在她的发上,而少女却只是一个劲的对她傻笑。
这少女不是旁人俨然就是当日被废了双手的风如烟,自打被抬了回去她便一直神志不清,只会傻笑。
自家孩儿成了如今这模样,你让身为人母的白氏怎能不痛心,烟儿被发现在风落言的院中找到,那这件事必和那风落言脱不了干系!
白氏的话如雷贯耳,两书童赶忙擦擦汗水乖乖回答道:“回大夫人的话,五小姐她……她……”
就在白氏和高座上的风穹苍不耐之时,一声漫不经心的疑问传了进来,“我怎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白氏心里一边暗道可算来了。
另一边斜着老目寻声望去,这一看不要紧,竟险些让她吐出声来。
主座之上的家主风穹苍也在看清那来人之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而面对风落言问话的二人,早在听到那粗重的声线时便吓呆在了原处。
那一身血衣风落言并未换下,披散的墨发长达腰际,最令人缩紧瞳孔的却还是那一张鬼见了都会自愧不如的狰狞面孔!
风落言话音传散,挺直了腰板随之走了进来,唇齿未启时便被一旁脸色刹白的白氏给抢断了。
白氏咽了咽口水,才高声斥道:“放肆!踏入内堂你怎可穿成这般模样!”
说着,她目光急忙避开了那抹血色,“来人,带五小姐下去洗漱干净再带上内堂!”
她的话还未落便有两名丫头急匆匆的外面走了进来:“是,夫人。”
当两人转过身去不由也吓了一跳,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见此,风落言看不清表情的面上好像牵了一牵,道:“前面带路吧。”
就在她即将走出之际,一道带着探究的目光向她射了过来,面对这般毫无掩饰的探究她也是当仁不让,一双凤目顺着那方向就对接了上去!
两目相接,风穹苍内心疑惑更是只增不减。
他似乎都在怀疑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毁了容还依旧镇定的女孩当真还是那个胆小濡弱,不敢与人对视,他的孙女风落言吗?
“带五小姐下去吧!”风穹苍收回目光,平静的挥了挥手。
闻言,风落言微微颔首,“落言告退。”话落,她两手向右做楫转身离了开去。
待风落言走后,白氏整了整自己的神色,正色的看向风穹苍,说道:“家主,烟儿这重伤一事……”她说着,又像是有所顾虑般止住了话。
风穹苍望向了她,神色平静,“你但说无妨。”
他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白氏绽颜宽心,接下道:
“倘若烟儿这伤患真与风落言有关,还望家主切莫姑息。”
“自然秉公。”
听言,白氏暗暗惊喜,转念一想却仍是放心不下,继续道:“如此甚好,不过我想,就算您有意庇护于她,想必琨哥也不会轻饶了她的。”
风成琨,白氏的夫君风穹苍的儿子,白氏这个时候把在朝为官的风成琨提了出来无疑是想告诫风穹苍,如若他不舍得惩治风落言会有人代他处置。
“白艳红,莫要把你往年入宫的心计带进我们风家!”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倒真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了。
风穹苍的话不怒而威,白氏一听几近是瞬间变色,随后闭口不语,但那紧握丝帕的手指却已经暴露出她内心的极度不甘。
另一边,跟随着侍女前往沐浴之地的风落言一路上可谓是受尽了异样的眼光,所经之处,全是类似“妖怪,”“恶鬼,”这样类似的辱骂声。
在前带路的两名丫头自然知道这五小姐的名声早就远扬。
所以在听到那些下人的窃窃私语时才会选择闻若未闻。
试问一个在府里无权无势无宠的小姐,何必要为她打抱不平?
那些人的厌恶嘴脸,那一声声毫无遮掩的唾弃辱骂,她风落言并不在乎,这凤鸣大陆强者为尊,在没拥有强大的实力前她没有那个能力去堵住这悠悠众口。
但她坚信,终有一日,这些人会亲口咽回这时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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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那穿着血衣的女子是哪位啊,府上何时来了这么一位妖怪?”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其后面一群侍女家仆争相议论着。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刚才那面容狰狞的人正是那青草院的五小姐!”
“三日前,不知怎的从青草院抬出了双手被废的如烟小姐,更有在场者说……”
关了房门,风落言望了望随行的侍女,吩咐道:“你们便留在这屏外侯着吧。”
风落言这一说可把侍女们高兴坏了,连声答应:“是。”
仔仔细细的将全身给清洗了一遍,风落言不禁汗颜这身体上下全都是疤痕创伤,尽管白如玉盘可伤横累累依旧无任何美感可言。
风家这群虐待狂,等姑奶奶我伤势痊愈定要闹你个鸡飞狗跳,夜不能寐了算!
风落言一边腹语一边拿起了屏上的干净衣物,在拿起衣物的时候一具面纱翩然落下,见此,她樱唇微勾,不动声色的捡了起来。
正在屏风后侯着的二人在见到出浴而来的女子时,不由眼前一亮!
那淡青色的侍女衣裙,此时此刻正与风落言的身体完美契合,那不带任何装饰的朴素布衣竟是被她穿的出奇的好看。
如瀑的墨发被其简单的盘在脑后,剩余的发丝顺背而落,她白纱遮面间再配上这一身简朴的青衣整个人都变得高贵了起来。
但,她们深知,在那白纱之后是一张宛如罗刹的面孔!
“走吧。”风落言出声唤了唤。
宽敞威严的内堂不同于风落言刚才来到,此时这里正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风落言刚迈过门槛,便注意到了那端坐于右侧身穿战甲的中年男子,肃杀之气便是由他身上涌出,风落言心如明镜,若她猜得不错的话这位铁甲加身的男子便是风如烟的父亲风成琨没差了,而且看他那怒气满满的模样,是绝不会放过那伤了她女儿的人。
思及此,她眉梢一动计上心头,不卑不亢的行至内堂中央,掩面白纱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她拱手一礼,启唇说道:“风落言见过家主,嫂嫂,叔父。”
闻言,白氏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而端坐的风成琨也是面色微冷并未搭理,只有主座上的风穹苍扶着胡子道了声:“免礼。”
“不知家主唤风落言前来所谓何事?”风落言直视着风穹苍问出声来。
听这,风穹苍看向了白氏和风成琨,“琨儿,把你们的疑惑问出来吧。”
“哼,烟儿在你的院中被发现废了双手,不但如此还因极度惊吓而神志不清,这一切,你可晓得?”得到首肯,风成琨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瞪着淡然的风落言直入主题。
风落言一听急忙用衣袖掩上了鼻前,随之抽泣了起来,“叔父莫急,且听风落言慢慢道来。”
风成琨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你且说说看。”
风落言看了看座上痴傻笑着的风如烟,又瞧了瞧左则一脸狐疑的白氏,然后略过主座直接望了望紧张与疑惑并生的风成琨,心道:你们且听我慢慢扯来。
“唔。”她左手移至自己的腰际狠狠一掐,接着边哭边说道:“那日,烟姐姐突然来我院中,我欣喜若狂,接着落言便和姐姐互相谈笑打闹,不料,”她说着说着突然一停。
这可急坏了爱女心切的风成琨,“不料如何?你接着说下去啊!”
“不料……不料一名蒙面歹徒竟突然闯了进来,他手持长剑二话不说便向我们刺来,”
说着说着她又顿了下来,眼波流转紧接着说:“当时我立马吓得六神无主,多亏了烟姐姐将我护在身后,孤身与那歹徒搏斗起来。”
“没想到那歹徒武功高强,久而久之烟姐姐败下了阵来,见此情形我也是关心则乱,张着爪子便想和那歹徒拼上一拼,没想到他忽然一包毒粉撒来,吓得我措手不及着了他的道。”
话音落,她轻轻取下了脸上的白纱。
此时,猩红的血液已经被清洗干净,但那白皙的脸颊仍是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看起来虽无未洗前的狰狞可怕但也算的上半张鬼面了。
即使风成琨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见此面孔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风落言所讲的话也由怀疑慢慢退却成了相信。
风成琨的神情变化被风落言尽收眼底,她继续悲鸣着讲道:“最后,烟姐姐为替我报仇被那歹徒废了双手,幸好在歹徒将要下杀手的那一刻,家仆们推门而入,歹徒见东窗事发便逃窜了出去。”
声声话落,一时间,内堂之中就只剩下风落言悲伤的啜泣声在一下下的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