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尸群饿鬼中,有一个饿鬼十分突兀。在所有饿鬼都朝着朱楼中间的孙镇长涌过去的时候,饿鬼的潮流中有一只饿鬼正逆流而行,朝我们艰难地爬过来。
齐莹莹吓得赶紧躲到轩越桐身后,张玺禅立刻警觉起来,做好随时干掉它的准备。
我按住张玺禅的肩膀到:“别急!你看他的头!”
其他三人的目光都向那个逆向而行的饿鬼头部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饿鬼的头赫然是和身体分开的,他正用一只手提着自己的头,头上两只眼珠正在滴溜溜的打转,仿佛是有什么话要说。
即使是已经堕为饿鬼,皮肤变成惨淡的灰色,但是依旧能依稀辨别出它生前的样子,再结合他的头掉了下来的特点,我很快猜出,他应该就是之前帮我搬行李,惨死朱楼身首异处的小哥!!
“他看起来是有话想对我们说,他应该是想帮我们的!!”我回身对张玺禅说。
“他也堕入饿鬼道了??那他也是孙家的后代!怎么会帮我们,他已经是饿鬼了啊!”轩越桐紧张到。
“你忘了,孙镇长说过什么了吗?刚刚堕入饿鬼道,是还会有记忆和人性的,不会马上消散!他生前就想过要救我,也是因为这个念头被杀死的!”我焦急地看着那个想帮我们的小哥艰难地提着头向我们爬过来,“玺禅,帮他一把!!”
张玺禅点点头,本来想再借用下齐莹莹的血,不过现在饿鬼势众,激怒他们反而不好,于是张玺禅单手结了一个手印,戳向地上,画了一些符号。
显然,符号的威力并不大,只让符号两旁的饿鬼稍稍挪动了一些地方,不过足以为提头小哥让出一条路。
提头小哥爬到我们面前停下,喉咙含混不清得发出咕噜声,似乎竭力要说什么。
我们都十分着急,它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即使要帮忙,也是徒劳无功。
突然,轩越桐想起自己背包里面有随身的小号素描本和炭笔,他赶紧从包里翻找出来,然后单膝跪地,举着素描本,把炭笔递给提头小哥,让他用另一只手往上写字。
他伸出手,艰难地握住炭笔,脖子里发出一串咕噜声,如柴般幼细得胳膊努力地挥动着,在素描本上留下一些凌乱的字迹。
他一边写,我们四个一边努力辨认上面的符号和字迹,就在这时,只听轩越桐一声大叫,左腿上一只饿鬼正狠狠咬在上面。
原来是饿鬼太多,已经把孙镇长团团包围,外层的饿鬼已经饥不择食,冒着靠近齐莹莹的风险来偷袭我们了!
齐莹莹见状大叫一声:“越桐!!”随即马上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向咬在轩越桐腿上的饿鬼甩去。
血珠滋啦一声在饿鬼身上灼烧出无数的血洞,饿鬼惨叫一声,松开口,嘴里一排尖利的牙上全是血迹,嘶吼着跑走了。
外层抢不到孙镇长血的饿鬼,闻到轩越桐伤口的血腥味纷纷掉头,可是又忌惮齐莹莹的血,一时间不敢上前。
轩越桐疼得脸色惨白,坐在了地上,张玺禅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素描本,查看他的伤口。
这一口咬得很严重,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肉皮被饿鬼尖利的牙齿带的向外翻出来。张玺禅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符,敷在轩越桐的伤口上。
“是……是什么?”轩越桐虚弱地问道。
“止血符!别说话,很快就好。”说着,张玺禅拽出一条写符文的黄色布帛,缠在了轩越桐的伤口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一旁的齐莹莹眼泪从眼眶里不停涌出来,用手抓着轩越桐的手臂,不停的喊他的名字。
张玺禅给轩越桐处理好伤口,一转头,说到:“糟了!那个饿鬼不见了!”
我一看,可不是吗,那个提头小哥已经不见去向了,可能是被齐莹莹的血误伤了,或者被其他饿鬼挤散了。
“来不及了,看看他写了什么!”我拿过张玺禅手里的本子,上面歪歪扭扭的依稀能辨认出几个字:
婴儿,逃,邪术,孙诺的,找,长白继……
“婴儿!!”张玺禅大叫一声,“我知道了!对!婴儿!孙诺当年儿子的尸体!一定被镇在朱楼了,这他妈才是怨气最重的啊!!找!婴儿一定在朱楼!!”
我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朱楼的结构,没什么头绪,便问:“有没有可能,埋在地下??”
“不不……”张玺禅犹豫着摇头否定到,“入土为安,埋在地下会消散怨气……反其道而行之,那……楼顶!!婴儿尸体应该就在朱楼楼顶!!”张玺禅恍然大悟道。
要冲到朱楼楼顶,就要越过这将近的饿鬼!
我转头看着扯着轩越桐哭的齐莹莹,说到:“齐莹莹,看你了!”
齐莹莹咬牙恨恨到:“老娘要让这帮孙子尝尝厉害!”说着朝我一伸手。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找我要匕首。我从背包翻出孙镇长之前挟持齐莹莹的匕首,递给齐莹莹,只齐莹莹右手持刀,朝着左手腕就割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啊,你这样会失血过多的!”我惊道。
齐莹莹咬牙站起来,说到:“不会,伤口不深血会很快凝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说罢,把流血的手臂伸到我和张玺禅面前,让我和张玺禅一人沾了一把血。
张玺禅开路,我扶着腿上受伤的轩越桐走在中间,齐莹莹走在最后,不停用血击退想要涌上楼梯的饿鬼们。
我们四人跑上朱楼二层,往下俯瞰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孙镇长了,他的尸体被无数饿鬼盖得严严实实。
我心里又泛起一点点悲哀,看来孙镇长一开始并没骗我们,出了朱楼以后的事,应该也是孙镇长所不知道的。
来不及多想,我们几个纷纷抬头看向朱楼顶端,距离地面大概不到三米的高度,上面并没有任何可以着手的地方。
我把轩越桐先暂时扶坐在地上,张玺禅则蘸了齐莹莹的血,在二楼的楼梯口画了三道血线,暂时阻挡了饿鬼涌上二楼。
“撑不了不久!小张,快去搬桌椅,上楼顶!!”张玺禅冲我喊道。
我点头,继而转身冲向先前已经被我们撞开的放提头小哥头颅的那个房间,找了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头桌子,搬过来放在朱楼二楼的正中间。
“好了!快来!”我道。
张玺禅示意齐莹莹坐在楼梯口处,随时防止饿鬼突破血线,自己则跳上桌子,查看朱楼房顶。
“上面有暗格,有东西,小张,递给我匕首!”张玺禅冲我一伸手。
我赶忙把匕首递到张玺禅的手中,他用匕首的刀柄一端狠狠朝房顶砸去,敲了三下,顶部凹进去了拳头大小的一块。
“把匕首扎进去,再拧试试!”我在底下焦急地喊道。
张玺禅拔开匕首,刺入凹进去部分的木头裂纹中,然后反手一拧,木头脱落了好多,小木头块纷纷掉落下来,露出能刚好伸手进去大小的一个洞。
张玺禅把手伸进洞里,皱眉四下摸索着,然后神色一亮,手好像抓住了什么。
“有发现!是一个小坛子。”张玺禅惊喜到。不过他往外拽时,却因为洞口太小,无法把坛子取出。
“你握着坛子别动,我去帮你!”说着,我也踩上了桌子,取过匕首帮张玺禅扩大楼顶的洞口。
突然,桌子再也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一下子塌了下去。
突然的失重,让坛子一下子被从楼顶的洞里面拽了出来。
坛子不小,张玺禅只是握住了坛子的一半,一下子失重脱手,坛子一下子掉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我心里暗道不好,定睛一看,碎片当中,有一团黑不拉几又黏黏糊糊的东西。
我看向张玺禅:“这,这不是婴儿啊!”
张玺禅从地上爬起来,来到一堆碎片前,低头只看了一眼就说:“这就是婴儿,没错。”
我惊讶的“啊”了一声,来不及询问,张玺禅就急忙问我有没有火。
我摇摇头,平常从不会抽烟,我是不会随身带打火机的。再问齐莹莹和轩越桐,他们也没有打火机。
“坏了,没火攻,如何毁这怨婴!”张玺禅着急道。
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来小时候看的香港僵尸片里面的英叔,他一般都是画张符,用中指一指,符咒马上就燃烧起来了。
我试探性地问张玺禅,他可不可以使符咒燃起来。
张玺禅摇摇头,我心下一凉,怨婴已经找到,却找不出毁掉它的办法!
这时地上张玺禅用齐莹莹的血画出来的三道血线已经几乎干涸,饿鬼正跃跃欲试冲上二楼,而齐莹莹也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虚弱地喘着气。
看着齐莹莹的血,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玺禅,齐莹莹的血是阴,我们的血属阳,是不是可以起到火的功效,抵去怨气!?”
张玺禅闻言,神色一振,捡起地上的匕首,在自己左手中指划了一下,滴了几滴血在地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上面。
忽然,那团东西竟然蠕动了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我和张玺禅险些被这声浪往后掀一个趔趄。
一瞬间,所有的饿鬼纷纷向后退去,不住哀嚎。
奏效了!!
地上的一团黑物竟然缓缓升高,渐渐站了起来,伸展开了婴儿的四肢,我也能看出是个人形。
“不好,这玩意儿怎么活了!!”我大惊失色。
张玺禅喝一声:“别慌,血已经伤了它,小张,左手中指三滴血,快!”
说罢,张玺禅把匕首递了过来,我赶紧在左手中指划破一个口子,挤出一颗大大的血珠,弹在了婴儿身上,它似乎一下子被激怒了,尖叫着向我冲过来。
我慌忙又挤出更多的血,甩向怨婴,怨婴惨叫着跌倒在地,周身流出无数黑水。
“要不要再弄彻底点!”我看着张玺禅说到。
张玺禅点点头,又取了轩越桐的左手中指血,向怨婴弹去,怨婴身上冒出丝丝绿烟,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皮毛烧焦气味,熏得我们几欲呕吐。
“这下应该死透了!”我用匕首拨了拨怨婴的尸体,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