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慕老夫人从她进门那刻起便对她冷眼相待。
两年前,慕老夫人因身体不适,无力再掌管府中内务。
慕青流才冒着被母亲斥责的窘境斗胆提议将孙静婉扶正。
每每想起这些过往,孙静婉都如鲠在喉,气怒难平。
慕紫苏却像是刺激不够她似的,笑容可掬地看向众人。
“仅听孙姨娘片面之词,便将不懂规矩、目无法纪这样的罪名扣在我头上,着实令人感到心寒。”
“但凡诸位了解事件的起因,也不该对我妄加指责。”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昨日在侍郎府门口,好些人皆有目共睹。”
“这姑娘思亲心切,急着回家探望祖母。”
“是慕府的管家得了主母的命令,将乞丐骗子这样的罪名扣在小姑娘的头上。”
“我当时就在现场看热闹,那管家口中的污秽之言,不堪入耳,难听至极。”
经过此人的一番起哄,其余围观者也纷纷跟风。
只听一人高声问道:“慕夫人,你方才说三小姐智力低下,脑子有病。这一看,你所言不实啊。”
另一人点头应是,“我瞧三小姐容貌端正,眼神清明,谈吐不凡,方方面面都正常得很。”
路人甲讽笑道:“慕夫人之前那番言论,是将咱们这些吃瓜群众当傻子糊弄吧。”
路人乙道:“继母容不下前妻之女,古往今来也不算怪事。”
路人丁说:“久居后宅的女人啊,正事不做,偏喜欢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蹉磨人。”
随着一浪高似一浪的讥讽,将孙静婉骂得狗血淋头。
翠花低声在慕紫苏耳边问:“紫紫,那些人莫不是得了你的好处?”
慕紫苏忍着笑说:“我帮着各个店铺清理库存,作为回报,他们自然要在紧要关门帮我助威。”
翠花惊叹道:“紫紫好聪明。”
那边,孙静婉在舆论风向的带领下被挤兑得心思歹毒、臭名昭著。
孙静婉被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杂碎都给我闭嘴。”
这句斥骂,可捅了马蜂窝。
原本只是围观看热闹的客人被冠上杂碎二字,岂能善罢甘休。
当越来越多的指责砸向孙静婉时,氛围搞得差不多的开始慕紫苏上前解围。
“各位叔叔伯伯不要冲动,孙姨娘只是我爹从垃圾堆捡回来的洗脚婢。”
“学识不高、斗字不识,仗着媚术爬到高位。”
“孙姨娘驾驭不了现在的身份,这才在众人面前闹出笑话。”
慕紫苏恭谨有礼地冲众人施了一礼。
“若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代孙姨娘向诸位赔个不是。”
慕紫苏容貌绝色,嗓音动听。
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比那大家闺秀还要令人赏心悦目。
再看孙静婉态度张狂、言语污秽,哪有半分主母的架式。
可不就如慕紫苏所言,是个学识不高、斗字不识,仗着媚术上位的下贱货色么。
得了慕紫苏好处的围观者故意高声道:“原来慕夫人曾经还做过洗脚婢啊。”
路人甲:“听说上一任慕夫人是平远侯的嫡长千金,才华容貌样样不俗。”
路人乙:“不知慕大人什么眼光,放着正经人家的千金不要,却对洗脚婢情有独钟。”
路人丁:“这你们就不懂其中门道吧,出身名门的闺阁小姐,可比不得在床上惯用媚术的妖精。”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孙静婉被气得已经失去理智,“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她怒不可遏地瞪向慕紫苏,“你竟敢在外人面前辱我名声,目无法纪,不守孝道。”
慕紫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还请孙姨娘注意你的形象。”
“虽然你是我父亲捡回来的洗脚婢,既然被父亲冠了夫姓,便要顾忌慕家的颜面。”
“如泼妇一般吼大叫,你不害怕丢人现眼,我却怕被你连累名声。”
无视孙静婉暴怒的嘴脸,慕紫苏从容优雅地走出福月楼。
经过孙静婉身边时,慕紫苏留下一句话,“孙姨娘,别忘了将我住店和吃饭的钱为伙计结了。”
孙静婉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道:“慕紫苏,你这个贱人。”
围观众人炸了锅,无不向孙静婉投去嘲弄鄙夷的目光。
堂堂慕府的当家主母,竟然当众口出狂言,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慕紫苏自然不会当众出言反击。
慕紫苏肩头的翠花却装出鹦鹉学舌之态,对着孙静婉尖声说道:“贱人、贱人、你这个贱人。”
翠花声线独特,嗓门奇高,逗得福月楼一众之宾客哄堂大笑。
经此一事,孙静婉在盛都城的名声一落千丈。
这也是慕紫苏此番回来,送给她的一份见面大礼。
二次回府,慕紫苏这位嫡出的三小姐得到了管家以及家丁们的正眼相待。
那五十个被叫去撑场面的家丁长了见识。
这便是传闻中的杀人于无形吧。
“你是慕紫苏?”
慕紫苏循着声音望过去,正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当年将她赶出慕府的罪魁祸首慕青流。
慕紫苏微福一礼,“父亲,多年未见,您可安好?”
慕青流没有从慕紫苏那张仿佛被上天恩赐过的绝美容颜中醒过神。
愣愣地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十年的光景眨眼即逝。
当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孩子,竟出落得这般倾国倾城。
慕青流以为若晴和若灵已是人间绝色,与慕紫苏相比,竟生生被甩出十条街。
站在慕青流身侧的两个女儿也用同样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慕紫苏。
幼时被她们姐妹二人数次联手欺负的三妹,容貌怎地生得如此绝色?
她不是鼻涕虫吗?
她不是小傻子吗?
这十年,慕紫苏身上发生了什么?
慕紫苏的目光停留在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脸上。
“这两位女子看着眼生,莫不是父亲新纳的妾室?”
慕紫苏笑得一脸无害,“不知两位姨娘如何称呼?”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同时气到了四个人。
孙静婉的怒气自是不必言说。
慕青流一张俊脸却在女儿戏谑的目光中红了,“她们是你的姐姐,若晴和若灵。”
被唤做姨娘的两位慕家小姐被气得面红耳赤。
慕若晴语带讥讽,“还以为阔别十年,三妹妹那痴傻呆笨的性子已经改了。”
“看来并非如此,难怪父亲当年将你送去了凤凰山。”
慕紫苏也不恼怒,“这位姨娘,哦不,这位姐姐莫要着恼。”
“盖因你们装扮老气,失了姑娘家的纯真顽皮,才导致方才那场误会。”
“按年纪算,咱们今年都是十五。”
“可两位姐姐只比我早生一个月,脸上的妆容化得却有如新婚少妇。”
慕若灵沉不住气地大声骂道:“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就是故意在羞辱我们。”
慕紫苏挑高眉稍,“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缘何羞辱?”
慕若灵态度嚣张道:“定是你心中嫉妒我姐妹二人。”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问:“嫉妒什么?嫉妒你们姿容体态不如我美?还是嫉妒你们言语粗俗行为乖张?”
慕若灵几时受过这样的气,指着慕紫苏大骂,“你这个……”
慕若灵话未说完,慕紫苏肩头看热闹的翠花便接过话茬,对着慕若灵骂道:“你这个贱人。”
慕若灵气得俏脸生红,转而向慕青流告状,“爹,您看到了吧,这慕紫苏好生无礼,竟指使一只鹦鹉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