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同青蛙一般在地上做着微弱无助的挣扎的男人,许宛心中既是迷惘害怕,又渐渐涌起了一阵杀人的快感。
原来能够掌控一个人的生死,是这样的感觉,无怪乎岚生如此热衷于折磨他。将他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确能够带给人以极大的精神冲击。
因着伤了脖子,所以郑屠夫的血很快就流空了,整个人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踩着地上粘稠的血液,将首级割了下来用黑布包好,然后踏着月色一步一步地往聚财门的方向走去。
从南离馆回到自己院子的岚生一推开门,见到的就是提着一个黑布包裹的人头、立在院中树下的许宛,他的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液,应当是那郑屠夫的。
而他除了在此站了一夜、神色稍稍有些疲惫,并不见其他异样。
“将他杀了?”岚生并不用正眼看他,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看着他。
“他的人头在此。”
将那蒙着人头的黑布松开,露出那个发丝和血纠结着凝固在一起、面色狰狞的头颅,他弥留之际的表情似乎在问为什么要杀他,而许宛已经接受了自己已经杀了人的事实,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淡定。
万事开头难,只要杀了第一个人,第二个、第三个……都不再是问题。
岚生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漂亮地完成任务,她赞许点头,“既如此,你以后不必再接这样的任务了,如今我主要管着南离馆,你是我的人……从明日起,你便去南离馆学习迎来送往、揣摩人心、逢迎之道。”
这话让许宛的眼神急剧地缩了一下。
自昨日杀人之后,他本以为岚生会培养自己成为一名杀手、为聚财门效力。
可是不成想,她居然要将自己送去南离馆!
一想到即将成为自己最为厌弃的那一类人中的一员,他就生出了强烈的反抗之心,但是对上岚生那已经别无商量之意的眼神时,他知道,此时已经板上钉钉了。
无论自己如何挣扎不愿,他都不能拜托这样的宿命。
“……是。”
亲自带着许宛在白日进了南离馆,虽然大白天,馆里的人大多都在休息,但是负责洒扫的小厮都还在做事,见到她来了,忙不地地去请江涟公子了。
“大白天来南离馆,小姐可是想奴了?”
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寝衣的江涟出现在楼上,他看向岚生的眼里平白多了一股子媚意,颇有夺人心魄之感。
但是岚生今日可不是为了同他调情的,她只是笑了笑,然后对身后的许宛使了使眼色,“我今日是来给你送一个好苗子的,他容貌出众,已经不能再留在我那儿了,指不定哪天就被边丫给弄到房里去了。”
这话让江涟也是一惊,他顺着岚生的眼神看向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许宛。
从前他只用看孩子的眼神看他,如今这么细细打量才发现,许宛倒真是生得了一副女子们喜欢的面容,肤白宛如凝脂,面庞清秀中不失坚毅英武,眉目如画精致,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便学了这么久的武艺,他也并不如那等粗壮男儿般肌肉喷张。
“的确是个好苗子,小姐竟舍得?”
他不由得看向岚生,岚生却是不甚在意地回答:“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他在哪里都是为聚财门做事,自然要物尽其用。而且他的脾气性子都过于冷淡了些,还需得磨练一番。”
“小姐这是暗示奴可以用尽一切方法调教他?”
一步步从楼上走了下来,江涟看许宛的眼神有着打量,仿佛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他听话些。
这眼神看得许宛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殷红的嘴唇也紧紧抿成了一线。
“你做事有分寸,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对许宛的态度,岚生虽有些不喜,但是也并未说什么,她只是在一旁的桌椅上坐了下来,也看向了许宛。
虽然才九岁,但是许宛的身量却抽长得很,比起自己九岁时可是高了一大截。
岚生打量着他,话却是冲着江涟说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将他的性子教得柔和些。”
闻言,江涟却是笑了笑,他在岚生身侧坐了下来,“许宛的性子在小姐来看也许不好,但是在某些贵女看来,却是十分惹人喜欢,如今的临城小倌馆,早已不是之前那般听话便能讨得贵客赏识的风气了。”
对于这些风月之事,岚生素来不大上心,她今日既已经将人带到了,无论如何调教都任由江涟做主,她自是不会干涉,“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岚生便要急着出门,但是那自进来开始便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宛,却在此时张口了:“小姐!”
已经走到门口的岚生诧异回眸看向他,“何事?”
许宛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将这一切都理解为许宛对于当小倌一事的不情愿,岚生也并未多想,径自掀开珠帘离去了。
江涟见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岚生离开的方向,自是知道他方才那一声是为了什么,他上前一步,将手搭在这九岁孩童的肩上,“南离馆是小姐最直接掌管的势力范围,以后但凡有事,都少不得要来这边。若是想见小姐,你便多学些本事。”
他话还没说完,许宛就将他的手从自己肩头上打落下来,一副硬邦邦不肯领情的样子。
对此,江涟也并不生气,倒是一旁的小厮看得瞠目结舌:“你这小子好生没规矩!居然对江公子不敬!”
“什么江公子,不过是伺候人的小倌罢了!”
对于江涟和岚生之间的亲密,许宛早已看了许多年,对于这等伺候人的事情也十分不情愿,“我是绝对不会做这些腌臜事情的!”
还真是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江涟制止了那再欲开口教训许宛的小厮,“男女之事腌臜?偏生能接近小姐的方法,便只有这个,你想好到底要不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