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峰看着对方难堪的脸色,没有解释,以原主的所作所为,就算解释,李月萍也不会相信的。
“我去做饭吧,刚刚朵朵应该被吓到了,你陪她一会。”说完,张建峰便走进厨房。
看着张建峰的背影,李月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竟然会主动去做饭。
不对,不可能,狗永远都是狗,这肯定是张建峰为了要钱想出来的花招。
过去积攒了太多的失望,导致如今张建峰做出任何一丝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会引得李月萍的怀疑。
她突然想起什么,低声朝一旁的朵朵问道:“他刚才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妈妈,我就是觉着他变好了,而且,他还说要保护你呢!”
厨房里,张建峰看着眼前已经见底的米缸还有几棵发黄的青菜,有些无从下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厨房里干净的几乎没有一点能吃的东西。
他找了好久,才终于在角落中找出一小把面条,又在鸡窝的角落里摸出两个鸡蛋。
之后架锅烧水,很快的时间,张建峰就做出了半锅香喷喷的炝锅面条。
“朵朵,来帮爸爸找下筷子。”
听到张建峰的声音,朵朵飞速从李月萍怀中挣扎开来,之后一路小跑进厨房,熟练的从角落中帮张建峰找到了筷子。
闻着那锅面条散发的香气,朵朵的小脸都笑开了花,口水也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要是能给张建峰足够的调料,这面条他都能做成极品佳肴。
看着朵朵急不可耐的样子,张建峰笑着说道:“快坐那,小馋猫,爸爸这就给你盛面条!”
说话间,他将三个盛满面条的大碗放到了木桌上,其中两个碗里还都有着一颗荷包蛋。
李月萍此刻也已经来到厨房,在看到属于她和朵朵的碗里的荷包蛋时,直接愣住。
平时有鸡蛋的时候,张建峰都是拿出去卖钱赌博的,今天竟然舍得煮了吃,甚至还给了她们。
李月萍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翻动着碗里的面条,却没有开始吃。
在她心里,张建峰的每一次无事献殷勤,都是非奸即盗,不知道这面条里会不会放了什么可以令人昏睡的药,然后去偷自己好不容易存起来的微薄工资。
那钱绝不能有差错,那是她准备给朵朵上学用的。
在这个年代,义务教育还没有普及,上学是需要交学费的,在县城、发展好一点的城镇里,学费交的是钱,而在山村里的学校,许多人家交的还是粮食。
朵朵看着面前的面条,想要伸手去拿筷子,却被李月萍拦住,让朵朵萌萌的脸蛋上充满着委屈,却也没再动作,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流着口水。
张建峰全程都看在眼里,心里苦笑不已,这具身体的前身到底得败坏到了什么程度,就是名誉上的枕边人都这么警惕。
他不动声色地把朵朵面前的那碗面端到自己身前,随后把自己的面推向朵朵,笑着道:“忘了这碗放辣椒了,朵朵吃这碗吧!”
说完便端起面条,走到门口蹲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李月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总感觉自己的想法像被张建峰看破了一样,他故意换了朵朵的面,还故意先吃,就是想告诉自己这面没有任何问题。
不可能,怎么可能?
这个满脑子除了吃喝嫖赌的废人,还能有这般察言观色的能力?一定是自己想岔了。
她低眉看着面前的面,又看了看望眼欲穿的朵朵和已经在大快朵颐的张建峰,心里的警惕终于放下了些,轻声道:“朵朵,吃吧!”
张朵朵早已经等不及了,立即拿起筷子夹起荷包蛋,就往嘴里塞。
“呜呜……”朵朵嘴里塞满面条,小嘴鼓鼓囊囊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这面条太好吃啦,妈妈也快尝尝!”
“慢点吃,妈妈这儿还有。”
蹲在门口的张建峰只是往屋里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多看,眼眶却隐隐有些泛红。前世他虽功成名就,成为世界富豪,但他也是从小山村里走出去的。
在他小时候,一样梦寐以求地想要吃个荷包蛋,而今的朵朵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并想起了前世的女儿,
想着那张粉嘟嘟的笑脸,让张建峰脸上的苦笑更浓:“她要长到朵朵这么大,一定和她一样可爱吧!”
张建峰夹起一筷子面条,使劲塞进嘴里大口吃着,想要填补心底最深处的那片空白。
正当张建峰陷入前世的回忆中时,李月萍拉着张朵朵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她们已经吃完了面条。
李月萍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拉着张朵朵直接就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
李月萍头也没回地冷哼一声,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张朵朵扭头道:“妈妈要去厂里上班了!爸爸,晚上还有没有鸡蛋,朵朵还想吃荷包蛋。”
李月萍一把将张朵朵抱起,冷声道:“朵朵,他不是你爸爸,不要和他说话。”
张建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淡淡的惆怅,有种地狱开局的感觉。
本来刚刚穿越到这个各行各业都还处于空白时代的兴奋,瞬间就被浇灭了大半。每个人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着说得清和说不清的目的,但终究是有所为的。
就像前世的他,从白手起家,站在世界富豪榜上,不过是想弥补心中那份深藏的空缺,可是弥补和拥有是两回事,所以他即使身价达到那样的地步,依然孑然一身。
因为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就如西楚霸王所说的那样——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而前世的张建峰,即使还乡,依然是锦衣而孤芳自赏。
现在被李月萍这么不受待见,有种回到前世那种孤独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本就孑然一身,这样也好,毕竟他与李月萍并没有什么夫妻之实,不过占据这具身体,总需要有个交代的。”
张建峰囫囵吞枣般吃完剩下的面条,提起那件已经包了层厚浆的皮衣,锁上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