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面上沉静,但不断敲击着桌子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很显然,他急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先附和云烟。
“可他说到底还是个稚子,谁年幼时候不犯错?”
“你因为辉儿的娘亲,所以才把这气撒在辉儿身上?可当年你分明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发誓对辉儿如亲子,如今却……”陈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云烟眸子微冷,好个陈凌,竟想来个恶人先告状,只可惜她早就不再是对他深情不悔的云烟,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过去陈凌仗着云烟对他百依百顺,才敢肆无忌惮,眼下发现了她的变化和刻意疏离。
陈凌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保全自己和家人。
面对陈凌的厉声质问,云烟嘴角噙着一抹嘲讽。
“夫君这是受了谁的挑拨?若是我没有用真心待辉儿,何须让雨歌去求沈恪?”
“若是夫君信不过我,不如将沈恪请来,我们当场对峙如何?”
云烟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陈凌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的脸色阴沉。
“不必!”
看见沈恪那个煞神一眼,他浑身都在颤抖,恨不得见到他扭头就走!
陈凌心中万般不舍,看了眼地上跪着的陈锦辉,忍着恨意离开了前厅。
翌日清晨。
云烟拿着白色的绷带,往自己的手上缠绕,看的雨歌有些诧异。
“郡主,我们不是入宫面见太后,您这是?”
云烟笑意盈盈,晃了晃手,“就是因为见太后,所以我更得缠着手。”
雨歌瞬间明白了,捂着嘴娇俏的笑了起来,给云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郡主。
寿康宫。
太后一袭黄色锦袍,头戴五彩凤冠,雍容华贵的端坐在凤椅之上,听了贴身嬷嬷的禀告,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去回话,就说哀家身体不适,不见。”
林嬷嬷褶皱的脸有些为难,毕竟云烟是太后看着长大的,感情可比公主还好。
“愣着干什么?”
太后声音不悦,抬手置下茶杯,刚想发难,就见云烟步履款款的走了进来。
“太后。”
“您不必为难嬷嬷,是烟儿求她的,就是听说您凤体不适,所以特意前来尽孝心的。”
云烟打小生在宫里,对太后并不畏惧,亲昵地走了过来。
太后却冷着一张华贵的脸,扭着身子赌气,声音带着丝丝怨言。
“哼,你会那么好心?”
云烟捂着嘴轻笑一声,觉得太后像个孩子。
她白皙的手指给太后按摩,眼中深情流露。
“我知道您气我当时糊涂,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回头气坏了身子,我如何担待的起。”
太后见云烟并没有给陈锦辉求情的想法,声音才软了下来。
“起来吧,方才哀家以为你又要来给那竖子求情。”
云烟俏生生的笑了起来,“怎么会,烟儿是来找太后叙旧的,有些日子不见您了,烟儿甚是想念。”
她毕竟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忍心真的记恨她。
在云烟的一番哄逗下,太后心情才好了起来。
说起过往,太后心中顿时不舍,拉着云烟的小手,拍了拍,忍不住叹气。
“若是你当时嫁进世家侯爵,又岂会如此!”
当太后看到云烟的脸色,一双美眸瞬间愣住了。
“烟儿,你怎么脸色如此难看,是不是陈家的人欺负你了?”
太后年近五旬,气的直接站了起来,一双犀利的眼眸中满是怒火。
看到太后如此疼爱自己,云烟泪眼朦胧,声音啜泣拉着她的手,示意她消消气。
“都怪我当初瞎了眼,以为他是位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不想他娶我回去就是为了羞辱我。”
云烟哭的身子颤抖,眼眶红肿的厉害,看的太后心疼不已。
“好孩子,快别哭了。”
太后拿出自己的锦帕,递给云烟,心也跟着揪疼起来。
云烟忽然跪在了太后脚下,哭成了个泪人,不停的认错。
“太后,是烟儿错了,不该执意嫁给陈凌,寒了您和皇上的心,烟儿以后定当擦亮眼睛,再也不会听信小人的谗言。”
太后见云烟幡然醒悟,提着的心才松了一口气。
她扶起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云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好孩子,起来,既然已经认识到了错,也为时不晚。”
太后搂着怀里的云烟,像是哄孩子一般,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云烟哭的身子颤抖,轻轻扯着太后的锦袍,感受着太后带来的温暖。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心口揪疼,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她发誓,必定要陈凌和陈家满门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起自己亲眼看着父母死在眼前,脑海中的那副惨相让云烟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几分。
太后松开怀里的人,替她轻柔的擦拭眼角的泪珠。
“好了,身子要紧,瞧瞧你,一段时日不见,消瘦了这么多,还一副病态,究竟出了何事?”
萧静安本是来请安的,不巧遇到了这一幕,她提着粉色的裙摆,冷着小脸走了进来。
“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以退为进?”
“静安。”
萧静安触及太后警告的眼神,不悦撇撇嘴。
“皇祖母,表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清楚,当初为了那个陈凌要死要活的……”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萧静安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粉色罗裙,头上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双手环胸,像个小大人一般,句句戳云烟的心窝子。
云烟脸色不好,回想前世的一切,眼前的小公主,虽然毒舌了些,却每次都会维护她,甚至还在郡王府被抄家的时候,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为她求情。
“静安……”
云烟脚软的声音让萧静安脚下不稳,嘴角抽抽看着她,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
可当他看到云烟脸色惨白如纸,手上还缠着绷带,一张小脸立马充满怒意。
她猛地走了过来,拉云烟的手。
“嘶!”
昨天夜里,陈锦辉端着的热汤虽然没烫到其他地方,可她自己硬生生用热茶将手烫伤了,就是为了今天这出戏,因此心中对太后和静安还是有些愧疚。
果然,太后和萧静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眼神都落在了她受伤的手上。
“这是怎么回事!”
云烟痛呼一声,吓得萧静安当即撒开了手。
“辉儿这孩子做事毛躁,一不小心将热汤洒在了……”云烟向二人解释,说到此处时故意停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静安当即明白过来,瞬间黑脸,低声咒骂:“好个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