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母亲冯氏忍不住哭了出来,“凭什么要我的烟儿为那贱人善后?我烟儿嫁的是永昌公府,平白无故就要替那贱人嫁给宋家,我,我不允!”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神色各异。
谁人不知忠勤侯府里,凤侯爷十分疼爱妾室卫曼霜,因此爱屋及乌疼爱凤瑾萱,倒是对大夫人冯氏跟她所出的大小姐凤南烟冷淡的紧,大有宠妾灭妻之势。
大夫人原本就恨极了卫氏母女,如今还被她女儿抢了如意女婿,可不得闹翻天?
可妾室卫氏蕙质兰心,教养出的女儿凤瑾萱更是知书达礼,芳名在外,反倒是冯氏跟凤南烟,嚣张跋扈,满口粗鄙,所以侯府里多是喜欢卫氏母女,在心里头就为她们二人打上了一层滤镜。
再加上凤瑾萱从小到大乖巧听话,礼待众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犯错,众人在心里就为她的错减上了三分。
卫曼霜说道:“老爷,夫人,老夫人,妾身以为,瑾萱她犯了大罪,待她回来后,各位要打要骂,都是她该得的,打死也不足惜!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侯府的颜面,如今公府跟两个侯府三家都已张灯结彩,靖安侯府的花轿不时便将上门,届时若是让他们空手而归,恐怕两家就要结仇呀!”
“曼霜说的对,烟儿,为了大局着想,此番要委屈你了。”凤侯爷说道。
话虽是这么说,可凤南烟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横行霸道,就没有她不称心如意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委屈”,所以众人不免又觉得她的这份委屈也弱上了三分,变得有些不值一提。
“不行!要想烟儿替凤瑾萱善后,除非我死了!”冯氏态度强硬,只有她是真心实意为凤南烟考虑。
凤南烟惊诧地看向了冯氏。
她在现代社会是个孤儿,从小在泥潭里摸索着野蛮生长,活了二十多年,她没有爱她关心她的人,也没有她爱的人,活的孤独潦草。
现如今她看到那为她据理力争的母亲,心里不知怎的,竟升出几丝温暖。
“那你想如何?梁二公子已经逃婚了,他不想娶烟儿!”凤侯爷不满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上都赐过祝词,岂是他说不想娶就不娶的?他若真喜欢凤瑾萱,那就把她讨回去,只不过,凤瑾萱只能为妾!我烟儿必须是他的正妻!”
闻言,卫氏脸色十分难看。
“你!”凤侯爷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却是说不出指责的话。
冯氏乃将军府嫡女,母族强大,凤侯爷不敢跟她动怒。
“母亲。”凤南烟看着冯氏,朝她摇了摇头,随即清脆的嗓音不急不慢道:“祖母,爹,我愿意替二妹妹嫁给宋公子。”
话一出口,冯氏就拦住了她,“烟儿,你疯了?”
凤南烟走到冯氏跟前,握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娘,梁二公子不喜欢我,纵使我嫁过去,也没有好日子过的,况且他这般心仪二妹妹,纵使二妹妹为妾,他也同样喜欢,我即便为正妻,又能如何呢?”
这话含沙射影,屋里有谁听不明白?
宠妾灭妻的事,冯氏一人经历着就行了,若是女儿也同她一样……
这么想着,冯氏抹了抹眼泪,“可那宋云峥到底是个残废,残的还是腿,说不定是个无能之人,你嫁过去不就是守活寡吗?”
凤南烟笑道:“娘,谁说腿疾之人就没有痊愈的一天?再说大公子乃侯府嫡子,之后那是要继承侯爷爵位的,梁二公子到底头上还有个嫡亲哥哥,这两位亲家,孰好孰坏还真不一定呢。”
冯氏知道凤南烟是在宽自己的心,宋云峥都残了快十年了,哪里还能痊愈?
但女儿的话到底戳中了自己的内心,倘若烟儿嫁去永昌公府,便是下一个自己,宠妾灭妻的滋味她这辈子已经尝够了,决不能让女儿也重蹈覆辙!
大不了,烟儿跟宋云峥成婚后,若是过的不好,她再想个法子让他们合离,将女儿接回来,养她一辈子!
这么想着,她点了点头,摸了摸凤南烟的发髻,“烟儿,你长大了。”
老夫人跟凤侯爷没想到凤南烟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原以为她会抵死不从,可如今这般,反倒让他们对凤南烟生了一股愧疚感。
一时间竟显得凤南烟有些可怜。
老夫人主动赞赏道:“烟丫头,你是个明理的,待找回了瑾萱,我必让她亲自跟你谢罪。”
“对对,烟儿这次深明大义,为父再从库里给你添十箱嫁妆!”
凤南烟勾唇,在现代她一向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还三分的原则活着,如今占了原主身,从此她便是这个人,真当她是如此好说话的冤大头?
“祖母,爹爹,二妹妹与梁二公子情根深种,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不敢要嘉奖跟赏赐。
只不过我如今替二妹妹嫁了,那二妹妹带给靖安侯府的嫁妆自然是要算给我。”
“应当如此,应当如此,”凤侯爷连连点头道:“既已替换嫁,这嫁妆自然也应该调换,你用你二妹妹的嫁妆,就让你二妹妹用你去永昌公府的嫁妆。”
凤南烟简直要笑出声,这宠妾灭妻的父亲是猪脑子吗?
且不说她身为嫡女的嫁妆本就比凤瑾萱高出何止一截,母亲冯氏更是将自己当年的陪嫁拨了三分之二给凤南烟。
凤南烟现在的嫁妆说是一个天价嫁妆都不为过,凤侯爷竟让她把嫁妆兑换给凤瑾萱?
简直痴人说梦!
冯氏听了这话,正要黑着脸发难,凤南烟率先开口,“父亲理解错了,我是说,我原带给梁家的嫁妆,要随我一同前去宋家,二妹妹给宋家的嫁妆,也要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