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对的人,才会有所改变;遇到不对的,可能就是变本加厉。蒙垣之前还不知道这样的道理,等他亲身经历后,才幡然醒悟。
裴煜珩拿了那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知道,这酒是那西域才有的葡萄酒,深红的酒,有血液一般的颜色,却有果香的味道。
“去把那夜光杯拿来吧。”他吩咐一旁候着的婢女道。没多久,婢女便捧了个盒子过来,放在那石桌上,打开。
蒙垣拿起那杯子,凉意,从指腹渗进血管里。端看那成色,怕都是罕见……
裴煜珩从中取出杯子,拿着酒壶,将酒倒入了那杯中,也不管蒙垣。红黑的颜色,在那青白色的杯中,格外鲜亮,还有些许的酒香。
“葡萄美酒夜光杯,好,极好!”蒙垣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说完便拿着酒杯轻抿一口,凉凉的,微酸,其中还混杂着各种其他的味道,饶是他喝过无数美酒,也说不清这酒中的味道,只是比起其他酒来,没有那么大的酒劲。
这算起来是裴煜珩第二次喝这葡萄酒了,十三年前,先皇还在,特赏了将军府一坛美酒,他见那颜色甚是好看,便偷偷尝了一口,那味道比这酒略酸,哪知越喝越喜欢,小小年纪的他竟喝了半坛,还差点丢了性命。
饮了两杯,裴煜珩就不再饮了。拿着那夜光杯的杯脚,仔细地看。长叹一声,将那酒杯放入那盒中,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倒是把正在喝酒的蒙垣弄得一愣一愣的……
“得,不陪我喝酒,我就找别人去。”蒙垣拂了拂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现在还早,他已经在醉霄楼留了一坛,等到了晚上,带着费桐过去尝尝,她肯定会喜欢。
这几日,费桐无聊得紧,开始为一些事情犯了难,她不知道裴煜珩长得哪般样子,想有所行动也不知道该如何。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者她应该先去寻一份差事,又或者她该和蒙垣说让他直接带自己去见裴煜珩等等。
“哎。”心中烦闷得紧,在都城不比在山寨,闲来无事抢抢那些富商、钓钓鱼,都比在这发呆有趣。
“为何事愁啊?”费桐没有睁开眼睛,这声音,必定是那蒙垣无疑。
蒙垣刚从那裴府过来,心想着费桐如今没有了摊位,应该如他一样十分无聊,便提前邀她去听听戏,等晚了,便去醉霄楼喝酒吃饭。
“为生计啊,我又不像你,拿着朝廷的俸禄,还有酒楼的生意。”费桐挣了眼,便见到了蒙垣那倒着的脸。她急忙从亭子坐登上起身,坐好,给蒙垣腾出了位子。
蒙垣没有坐,一副无奈的样子,“走吧,跟我去听听书?”
费桐反正闲来无事,便想着跟他去看看也无妨,以前总是听小六说,城里的说书先生如何如何,她今日便要看看,这都城说书都说的是什么故事。
茶楼里零零落落的做了一些人,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那小二见蒙垣前来,特地迎着他们到了最近的位置。
“蒙公子,照旧?”蒙垣点了点头,费桐看了他一眼,便望着那台上。心道,原来他还是这里的常客。
常客倒算不上,有时候闲来无事了,总会在这里做做,听听外面的故事。虽然比不上自己在沙场上经历的精彩,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趣味。时不时还能在这茶馆中打听打听消息。
没多久,小二便端来了茶和点心,还有一盘瓜子。茶是最好的云雾,茶水从那茶壶中倾泻而出,伴随着浓浓的茶香,汤色清澈,费桐端杯饮了一口,有些甘甜,确实是一杯好茶。放下杯子后,便听着那说书先生侃侃而谈。
她从未听过的故事,一时觉得有趣。嗑着瓜子,喝着茶,好不惬意。
“只见那白蛇身后是万丈高的水幕,大有一副那和尚不答应便就淹了那金山寺的气势……”说书的先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正讲到那精彩之处,戛然而止。
在场的人都正听在兴头上,闹哄哄地吵着让那说书先生把这故事说完。那先生摆着手,嘴中说道:“要是想听,明日再来吧。”
这只怕是茶楼赚钱的手段,费桐嗑着瓜子,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那说书先生给揪过来,将那结局说与她听。她看着蒙垣,见他表情平淡,“你有听过这个故事吗?”
蒙垣替费桐斟了一杯茶,低声地告诉她:“我府上有这本书,你可要看?”费桐一时间不明白,为何他说话要这么小声,难道这本书是仅有的孤本?这说书先生说的倒是蛮有意思的,不知这书写得如何。
“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倒是好奇,后面那结局当时如何。”眉飞色舞的模样,让蒙垣心神荡漾,与她待的越久,就越发地深陷其中。
就在他们说话之中,又有一说书先生上了台,青色长衫,一支木簪,尖嘴猴腮,眼睛里透着精明。只见他喝了一口水,摸了摸那把胡子,便开始说了起来。
“今日,我们就不说别的,就说那乌山寨……”费桐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拉了拉正打算起身的蒙垣,“听完这个再走。”她倒想听听,这位说书先生会如何说她的乌山寨。
蒙垣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还以为她喜欢听书,便坐下来陪她一起,时不时地往她的杯中添点茶水。
“那乌山是商贩的必经之路,途径之前,总会先祈祷,若是那运气好,还能逃过一劫,若是那运气不好,那就怕是要被逮了去,收刮身上的钱财。有位富商便想了一法子,装作贫苦人家,身上未携带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心想着,这下就不会绑我了吧……”茶铺里的人好似对这乌山寨的事情极为感兴趣,那笑声此起彼伏。
费桐端起茶杯,将自己嘴角的笑意掩藏起来,这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