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升起一声惨叫,天边乌雀惊现。
李大横脸色煞白捂着下半身在地上哀嚎不止,眼泪鼻涕顿时就流了满脸。
晏子殊居高临下弯腰邪笑着看向地上的人,抬起腿又往下裆处补了一脚,“看清楚了吗?我是谁?”
李大横刚被一巴掌打得原地转了两圈半,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后又被这一脚正中中心处,整条命都被踹没了半条。
如今又被晏子殊加了一脚,现在只觉得眼前之人就是地狱恶鬼,哀嚎着往后退,根本不敢说一句话。
晏子殊却不打算放过他,伸手提起那把砍刀,“告诉我,我是谁?”
李大横终于知道害怕,忙不迭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主子,您是奴才的主子,是奴才有眼不识贵人,瞎了眼认错了人。”
“恩,不错。”晏子殊满意地点点,伸手指指李大横特意隐藏的绳子,“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不劳主子动手,奴才自己来。”
李大横忍着痛,手嘴配合别扭地用绳子将自己捆成一个球状,这才敢抬眼看向晏子殊。
晏子殊试了试绳子,确定他靠自己没办法解开绳子后才松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往前方田庄走去。
饿死了!
他快饿死了!
眼前的绿树变得虚幻缥缈起来,田庄在他的视线中变得忽远忽近。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晏子殊终于走近了田庄。
恍惚间,晏子殊似乎看到了仙人,白发仙人给了他一口甘甜的泉水,还有新鲜清脆的果子……
再醒来时,晏子殊就躺在马厩里,大眼瞪小眼地同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含情相对。
旁边的马厩里是一匹高大的黑马,不知是这小马的爹爹还是母亲,正喘着粗气怒目望着晏子殊,似乎是在责怪他占了它的位子。
晏子殊默了片刻,终于明白昏迷之前看到的仙人是怎么回事,就手拿了小白马还没啃过的梨子来吃。
这梨子外表青翠似翡,口感甘甜无比,他几口啃完一只梨子,身体终于得了几分气力。
这饿肚子的感觉着实难受,饿着肚子走路更是难受。
此去西南路途遥远,靠他这双脚、这身子……大概走到他死的那天都到不了夜郎城,他必须想想别的办法。
目光一转,晏子殊看向面前的小白马,虽然看上去似乎还没有成年,但对于他来说勉强可用。
毕竟这马厩里就两匹马,一匹小白马,一匹大黑马。
看那大黑马的模样也不像愿意给他骑的模样,他只能将目光转向小白马。
“你我也算有缘,不知你可愿意陪我去看看这世间的山川美景?”
这白色小马虽然没有回答,但晏子殊分明从它的眼里看出一丝高贵的轻蔑来。
不是,你这好歹是一匹正儿八经的马驹,为何总能做出如此人性化的丰富表情来。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认为你同意了哦!”
晏子殊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语气和善好似一个拿糖诱哄小孩的人贩。
“你长得小巧,我也未及冠,咱们两刚好可以做个伴,谁也别嫌弃谁!”
小白马不耐烦地将他的手甩开,高贵地扬起马头,目光充满鄙夷。
当看到晏子殊浑然不觉地继续伸手拿了一个梨子时,小白马的眼神马上就不对劲了。
它扬着蹄子喘着粗气,意思非常明显,再敢拿一个梨子,就来一场雄性之间的战斗吧!
晏子殊浑然不觉,拿起一个梨子就塞进小白马的嘴巴里,“我看你通体雪白无半分瑕疵,就叫你小珍珠好了。”
甘甜的梨水顿时在马嘴中蔓延,小白马直接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晏子趁机说道:“你不说话,我就认为你非常喜欢小珍珠这个名字了哦!”
就这样,晏子殊半哄半骗,又往马厩里拿了大半袋梨子打包扛在肩膀上,骑着小白马珍珠一路悠悠地往此处集市赶去。
经过昨夜一夜的霜雪摧残,再加上他一路的旅途奔波,晏子殊脸上的新娘妆已经掉了大半,剩下两团嫩红的胭脂,虽说丑了些,但也着实吓人。
至少晏子殊这样子骑着珍珠走在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敢近他三尺之内,整条街道实在平静。
“小珍珠,你看咱们两多受欢迎,赶趟集市他们还给我们主动让路,是不是非常方便?”
晏子殊伸手撸了一把珍珠的鬃毛,忽然间就发现了手腕上的不对劲。
咦?
他手上的执念……竟然少了一道?
为什么?
他这一路忙着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伤口的事,怎么就消了一道伤口?
这执念消失了?
难道是因为人皮相被徐行收走,所以执念消散?
想到有这个可能,晏子殊的脸色比生吞黄连还难看。
为什么……一定是徐行?!
晏子殊想得出神,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集市尽头。
此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一众嘈杂的闹声中,一名汉子的声音尤其明显。
“死人啦!快来人,有人死了!”
晏子殊觉得奇怪,下马后拦住那位满脸胡渣的大叔,“谁死了?”
“燕王府的庄头李大,刚才被人发现他死在庄边的那条小路上,浑身骨头都没了,就剩下一堆软糊的血肉,跟团软面似的,可吓人了!”
“李大?可是名叫李大横?”
“对啊对啊!就是他!”胡渣大汉提起李大横就满脸不可直视地捂眼,“连一根骨头都没啦!全是一堆皮子,跟杀猪佬剥猪皮似的,害怕得很!”
晏子殊步伐一顿,心中顿时开始骂娘。
靠!
他娘的,这杀人的事儿怎么他走哪儿跟到哪儿?
他分明只是将季大横捆起来了,怎么如今却连性命都没了?
晏子殊牵着珍珠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暗自掐了枚蝶印。
他本打算借蝶杀召魂,问一问李大横的魂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曾想连魂魄都无法召来。
晏子殊有些怀疑人生,他这蝶杀如今竟然这么弱了,连一只魂魄都召不出来?
琢磨了片刻,晏子殊双手掐成一枚莲印,一朵透色的莲花在两手间缓缓绽放。
不一会儿,奇香开始弥漫,周围的蝴蝶都被这股花香吸引而来,围绕在晏子殊的身边翩翩起舞。
晏子殊凝神仔细听着耳边细微的声音,越听眉头就拧得越紧。
“你们说什么?是花杀的人?”
晏子殊蹙着眉,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意思。
花杀的人?
花妖?
还是花精?
如今上都城治安都这么差了吗?
胭霞山脚下、徐行的眼前,竟有这么多邪祟精怪四处作乱?
但这等怪异的案件,此处管事官员应会迅速禀告剑宗,他还是快速离开为妙。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晏子殊牵上珍珠就打算迅速离开。
刚一转身,便见先前那胡渣大汉叫了十几个村民正在四处寻人,看到他以后马上就激动地喊道:“你们快看,凶手就是他,那马还是李庄头家的嘞!我准没有认错!”
不是,怎么又是这熟悉的开场?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真是查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