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我的心房上还能挤出那么一块空隙来的话,我想来搁一块橡皮擦,好用来擦去这落满在左心房上所有的尘埃。——尹甜
今天虽然也同样的还是阴雨天,可我莫名的不想让自己连笑都笑不出来。
笑,也是我的一点权利。
也许,我的口袋中同样的没有太多富余的粮食,可这人心它这谁又不是肉长的呢?
为了这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让自己或是孩子又一次地饱尝那饥饿之苦吗?
细妹看着那被母亲扯着仍在一次次回头来看的孩子,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会不太好看。
可看着那双纯真剔透的目光,细妹看着那孩子还是不由地咧嘴一笑。
“妈妈……婶婶可能肚肚饿了!”孩子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仰着小小的头颅,看着娘亲奶声奶气的说。
“吃你的吧!这是你该管的事吗?”母亲低下头来看自己孩子停下的脚步。
她怎可能的会没有看到呢?
可在那同样是满面愁容的脸上,她也只能是低下头来蹙着眉心看着自己的娃儿说,她们同样的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同样感受到的是种莫名的物伤其类的感触,谁又能说有真正的高枕无忧的时候!
可她就是拥有那巧舌如簧的本事,能够说出个大天的道理出来,可这面对下的就是一个如桌椅腿儿般高的娃娃。看着那一高一低的小羊角辫儿,这她什么也都再说不出口了。
可她还是有办法的。
“你忘了昨晚上是谁饿着小肚肚叫饿的时候啦?快走吧……”孩子的母亲看了眼那窝在墙角的乞丐,紧紧地拉着孩子的手就准备再一次地迈步离开。
“妈妈!婶婶饿……”在同样地是被饿过了小肚肚的小孩子的心中,她不知道怎样地来才能让娘亲的脚步停下。
她只能是翻来覆去的会说着这同样的一句话来,站在这原地并不想就这样子的离开。
“你这孩子今儿这是怎么地是这么烦人呢?我说你你这还是不听了吧?”年轻的妇人看着手中的娃娃有点伤脑筋的样子。
“妈妈……”孩子的童心在让她轻声的喊着。
那声音是那么的可爱,洁白如白雪的小小的面庞,就如似那刚刚孵出的小鸡仔儿般,毛绒绒的,那般的纯洁无害,可爱的已经不忍心用言语和行为来伤害她了。
母亲的心是软了下来。
她没求别的,她只想着这今天的积德行善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些许的福报。
孩子还没有感受到那来自母亲态度上的转变,仍旧眨着那双纯真的眼眸仰着头看着自己最依赖的母亲。
“分一半吧!你晚上要是饿了的话也没有了啊!”母亲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最终无法地一摆手放了过去。
“婶婶……”
看着那已经被是带着走出去老远的孩子,她想着,可能的是这孩子的母亲回家的时候这就又会后悔了这今天把这孩子给带了出来了吧!
细妹弓起身子不由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曾经的她也同样的幸运过拥有了这么一个珍贵的宝贝。
只不过的是……想来,这算是她的报应吧。
那弯下的身子不由地越发的看着佝偻了起来。
那一年发生过些什么呢……
“志鹏啊,你这是回来的正正好啊!你快来,快来看看你这是娶回来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的啊!
你看!你看看!你看这都多晚了也都还没有一点要弄饭的意思的啊!你说这不是要活活地饿死人吗啊!你看看这,你看看这你还是管不管了的啊?这不是明摆着就是容不下我这个老太婆了么,这是明摆着是要赶我走了的啊!
老天爷您开开眼啊!你说我的命这怎么地就这么的苦啊!这好不容易一把拉拔大的儿子啊,这是怎么地就娶回来了这么一个坏心肠的媳妇的啊!我这真是命苦啊,这就是要逼我去死了才好啊……”
那在门边上好容易是等着盼着,这儿子才终于是下班回来了的老太太,终于是第一时间地就扑了过去,一把地拉住了儿子的臂膀就把这心中酝酿多时的话是好一通的都倒了出来。
“妈!您这也消消气,这有什么我们这进屋里去说好吗?这已经不是在村子里的时候了!
这细妹这现在身子不是不还有亏的吗,你看这都到了饭点了,这您就是将就地稍微地搭把手就帮着是完事了的,这我这会儿回来了也不是这正还有一口吃的啊?
这难道是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您看我这工作了一整天的,这跑来跑去的,这也看够了单位里人的脸色,这回到了家了这也还都是冷锅冷灶的!您看看这左邻右舍的这,我们这还没有弄饭,这只怕是这人家都已经是吃完了……”
这男人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是看到了这黑不隆冬的屋子了的,这细妹肯定也是还是躺着在的,你说他这有眼睛的这还能是看不到的吗?
“什么?我弄?!”这老太婆像是听错了似的一双小脚跳起来地反问了一句。
“你这还是不是我养大的儿子啊?我说你这才像是你媳妇儿养大的吧!
你说说看,你说这哪家哪户是有这么一回子事儿的啊?你说,你说说看!你这是只要是能够说得出来的吧,那我这就没话可说了!
那你看到过的村里的那哪家哪户的是有了媳妇,这婆婆还要继续弄饭的?
我知道这是在怨我、记恨着我呢!这屋里是已经容不下我了的啊!
你说我这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那老太太原来的还以为的是等待着她的还能是有一个什么样的新的转机的,结果这现在竟然听到的是从这自家儿子口中说出来的这么的一句话,这看来的是这儿子也是跟着是白养了啊!
这一听就索性地就直接一屁股地就坐在了那天井里拍着大腿给哭嚎了起来,那哪还管得那左邻右舍的是还来不来,看不看笑话了还。
那站在屋子里的徐志鹏也是心烦。你说这一边是那含辛茹苦养育自己长大了的寡母,这一边又是自己的媳妇的。
这两头都搞不清白,你说这丢不丢人。
“你说说你这一天天地是到底是怎么个一回子事儿的啊?这就有你这么地就一天天地光躺着啥事儿也不干的吗?
这照顾老人老人你不照顾!这你就连饭你也是不想弄一下了吧?这你还是一个女人的吗你?你这是不是想上天!想挨打了啊?”
这徐志鹏皱着眉毛咬着牙根儿地看着那,还是就那样躺着跟是挺尸一样的刘细妹,想着这些时日里这家里的这么些子的笑话只怕都已是让这左邻右舍的都给听了个遍了。
再听着那屋外的那是一点都不晓得要遮丑的还在那哭天抢地的老娘,反正这已经都是里子面子的都给丢够了人的了,这还有什么好要讲究的。
这压制多时的这心中的火焰终于是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那老太虽然在外面嚎,可这却也随时地留意着这房中的动静。在门外那听得真真儿的,这就跟着兴奋地叫囔了起来。
“对!对!这就该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这就该狠狠地给老娘打!这打了,这娘们她就知道该怎么老实了!志鹏,对!打!打得好!这从来自古就是‘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狠狠地给老娘打!不打就还不是娘的好儿子了!这就让她晓得这该怎么地作为一个媳妇的本分!”
这老太太听着了这自个儿儿子的这么一说,这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出了这么一口子的恶气。
屋内两人都是听着了那在天井里的叫嚷声,“你把我的闺女还给我,我们就都清净了!”
一句话,最后拉下来的却是细妹整个人生的黑幕。
就像是狰狞的猎人终于是露出了他的獠牙一般。
原来,一直都在被蒙蔽着,被这眼前的假象自己伸手把自己的双眼给遮上了。
当只有在这面临着这紧要的关头的时候,这才算是把一个人的面目给暴露了出来。
直到后来……
“你还以为你是一个什么好女人啊?你这要是当初真能忠贞不二地死守着他的话,你这还能被我就用半个馍馍给哄着,就跟我好了啊?
你瞧瞧你这现在的这副德行!你说,这人现在有名有面儿,这又是刚刚地娶上了那北平来的女大学生!你说说,你说这人家现在谁又还能是瞧得起你这么那曾经用过的一双破鞋?
你这不是纯属的就是跟上去去丢人现眼地去磕碜了个别个了么!
你这就还是乖乖地跟着我听我的话,也最好是认清了这眼前的现实!这还趁着我这还没嫌弃你的时候,就该好好地发挥你自己的作用!
不然你能干什么?不白白地浪费我的粮食!你这不是还没看清你是个什么东西吧!
反正就这么地过吧,这已经都是黄花菜的年纪了,这出去了怕也只能是去收夜香!
那些子的对于你来说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也就不用再去想了……”
埋着头听的女人就好像只是这房中的一个背景板一样,谁会在乎她的情绪!
要到用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不用你就是个畜生。
这就是后来她所曾经历过的曾经。当曾经一个有喜有怒、有哀有乐的人已被生活摧残至打不还手,骂都不会还口了的时候。
那时看到过的活着,已只不过是那一副还有着些许余温的一副臭皮囊罢了!
雷雨前,在那一片黑暗所即将压迫而来的时候,一只迷茫了方向的蝴蝶悄悄地落入进了那张张网以待的樊笼之中。
等它再一次地苏醒过来,再一次地辨认出那所名叫做自由的方向的时候。那哪怕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扯伤了这双薄嫩的羽翼的时候,可这最后的最后,这破碎的身躯也还是轻飘的跌落回了这毫不松口的牢网之中。
一次错,就永远的没有了回头的路了。
城市的夜空下从来都是既冷且寒。
天彻底的阴了。看着这昏暗的街市,两手空空的细妹终于是撑着墙壁晃晃悠悠的缓缓地站了起来。
此时的她只是借着这路灯微薄的光亮颤悠悠的前进着。
不知该往何处去,也不知道这重逢的归期又会是在哪一天。
岁月的时光在这心头上似乎就是这么匆匆地一晃而过,我成功的抓住过了些什么,也终究是失之交臂的呢?那只怕是永永远远的都再也换不回来了。
该怎样地去安慰自己?
细妹垂眸,浅浅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