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房门,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落叶。一缕微风拂过自己微微痛意的鼻尖,感觉有那么点的寒,可不知的是为什么,心意间竟感觉出了那一点点的温柔。
已是和婆母、叔叔他们约定期限下的最后一天。
可能的是若是再没相聚上的话,那这以后的年月里那只怕是就更难了。
毕竟处在这动荡的年月里,有多少同样是那血脉亲情,本是亲密无间的亲人,突然间从此以后就一生一世都没了音信的。
细妹垂眸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纹路默默的发呆。
回忆到那天……
“娘,我刚才看到那还有一处可供人出去的隐秘的洞穴。让叔叔他们先出去再把您也拉出去……您这就听我的快快地出去吧啊,这有什么话,我们这以后再说好吗……”
细妹托着婆母的臂膀压抑着嗓音低声的劝说着,右手指了指那能可是逃得出一线生机的地方。
心,同样地是在那莫名地慌乱跳动着。
如此地毫无规律,怕是即将就要跳出了自己的心口,可也只能是一手肘给顶住了自己的前胸,手心不由地按压在了自己的喉头。
娘……
这女人出嫁以后,这从此丈夫的娘也成了是自己的娘了。
我也始终是还清楚的记着在清宗临行前对我的交待。
“你……细妹啊!”彭母感叹着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我……我同样地也是在觉着害怕啊!
可我,可此时此刻的细妹她又能对谁去说呢?
此时的细妹只觉自己嘴里的上下牙都快要合不拢了……
她太无助了,谁怜她在与恶魔同时地进行着生命的赛跑。
“娘!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了,您就听我的吧,啊!您这就快快地动身吧……”
难言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地,这终究是要有一个人能站出来,以致来吸引住那众人的目光。
对于那样一个想忘掉却又还是没能忘掉的那个夜晚,当下定了决心要去忘掉那曾经过往中所有的是是非非的时候,可没曾想到的是,我也还是会在那若干年后的某一天里还能够如此清晰的回想起来。
也许,就是记着那曾经所有的过往,于这淡漠的世间而言,也不算是一个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站住!别跑!”
深黑的夜里,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于细妹而言是如似恶鬼般地如影随形。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娘们倒是还跑得还挺快的啊!”
戏弄的声音从没有断绝过。
“哈哈……哈哈……”
听着身后那戏弄的声音,细妹只能拼命地疯狂的一门头地往前冲。
当跑丢了草鞋和刮破了身上单薄的衣衫的时候,她慌不择路地竟跑至了一处悬崖峭壁边。
垂眸看着眼前这黑不隆冬的万丈深渊,一身的热汗唰地一下子从心上就那么地一下子的凉了下来。
山风,从远处吹来,没曾想的是这风里竟似乎都还携带着一股类似英雄儿郎们那般刚猛的气息。
好像是……她好像是就曾经的时候感受过这样的氛围。
当逼至悬崖峭壁处时,似乎,那一直贲张的情绪也有如似弹簧一般地,从心急如焚的状态里归零至了平静。
也许的是,之前还没有逼到过这一绝路,所以这一路走来更多的会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
可直到是面对下眼前的情景之时,你说,这还有什么是能有比一个速死来得更值得令人解脱下这一切的呢?
一路的东躲西藏,一路上我们无时无刻的在战战兢兢的备战中过活着,这深怕的是就稍有差池地掉入进那万丈深渊里面,只怕是到时候尸骨都会无存。
心,早已有点累了,也想就这样子的慢一点下来。
既然她此生都已是再不能触及那想象中的温暖了,这眼前叫嚣的死亡又还能有怎样地威力威胁住她呢?
一直跟在队伍中研判地看着细妹的一个男人缓缓地走了上前。
从先前的几个人直到变成现在的一个人,他知道,他这该换一套说辞了,不然这一般的套路还真打动不了她。
“夫人!这就跟我们回去吧!您这看到的,这已经是对于您来说是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了,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
带队的看着细妹神色淡漠的脸色,“您可能是还不知道这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一个情况吧?这彭清宗现在都已经是当上首领的人了!这正该就是您苦尽甘来回去享福的时候了!
我不信,您这就真的连到手的首领夫人都不愿意当了,这真个愿意地就去给别的女人白白地腾位置?
那我说您这死的可真是就太冤了!那估计那得了便宜的女人这心里都会对您说声:死的好!我这都是深深地替您感到不值啊!”
从现场的情形,就从人性的入手。这何姓男子微眯着眼眸打量着那刘细妹波动的神色,食指竖直缓缓地顶了顶额前的帽沿。
想着这都不能打动她?这怎么可能呢?这女人不谓乎就是在意这几样东西的品种吗?
“您说,您这么些年来的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们都看在眼里。您一直都是一位坚强的女性,这是毋庸置疑的!
何况我们这也不是什么坏人啊!
我们这是想请您能坐下来同我们好好地谈一谈,顺便能帮着我们转达一下我们的意思和诚意。”
“啧啧!啧啧!”
这跟着同来一起来抓人的搜剿大队的大队长都佩服不已这男的的口才了。这软的硬的、再高高的一顶帽子给扣下来,想着这自己要是个女的的话,这都怕是要被迷得个神魂颠倒了。
“哎!我说你这个娘们意思意思就够了啊!别还在这他妈的得寸进尺啊……”看着看过来的眼神,这说着说着的人就不由地住了嘴。
这什么玩意儿?你当是要哄一个人是那么简单的?
“这眼看着这正是要到了这应有的收获的时候了,您这就真凭着一时的冲动就跳下去了,您想想,这真的就值吗?
我说,您这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就真的不信,您在这么些年来里难道是就真正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以后的日子这要怎么地过?这该要怎么地享受?
您这现在就只差这临门一脚了,就现在这么个情形,您这还舍得去死?我们这也是诚心的想与您能寻求合作的,这又有什么话是我们还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的呢?
这我何某人也是不是那套喜欢动不动地就实行舞刀弄棒的那一套的人,我这是只要是能谈得拢的合作,就会尽力促成。
更何况您这还是一位美丽的女士,我们这边现在就能送您去与丈夫团圆,那这我们为什么地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呢?
您这还比我稍微地大一点,我这尊称您一声姐!我这也不是看着您太苦了,想着这能帮您一把吗?那您这么些年来的付出不才算是值得了不是?”
细妹听着他的长篇累牍,唯独听到了一个苦字,这才微微地有点了悸动。
“你知道,这我曾经受过了哪些的苦吗?”
听着随风传来的声音。
“这才就正应该是到了你享福的时候了啊……”
那搜剿大队的大队长都不由地跟了一句。
姓何的头头听着此言蹙着眉扫了一眼旁边的人,看着前方那还是没有什么神色变化的细妹,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不由微微地一动。
这谈判的双方既然一方一直都处在无动于衷的状态,那这可能的是这靶心就一直以来的就是瞄错了方向。
“您这要是还有什么顾虑的话不妨就直说。若这是不想在这国内待了,这同样的没什么问题的啊!我们这可以给您送到国外去,那国外还是有安宁的日子在的。
毕竟这个世界这样的大嘛!我觉得就是您最后选择了国外的生活的话也是不错的。
我觉得这才该是一位女士生来就应该享受到的一切。
这绝对比在这国内待着安宁多了。您看,等您享受到了这安宁的生活,那这一切苦难的代价是不是才显现得更加地值得?
我们这也会给您准备一大笔的美金,您可以购买公寓,这公寓您可能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吧,这肯定是比您之前待过的茅草屋强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您每天可以喝着当天的牛奶,吃着新鲜烘焙出炉的面包!您也可以与您一样同是优雅的女性谈论着时尚的走向,您可以去看歌剧,可以去看芭蕾舞剧,这难道不是一个女性真正地该享受到的这一切的生活的吗?
到时候您一定会爱上那样的生活的,而不是像是这样子的东躲西藏,一天天的灰头土脸的担惊受怕的怕人追踪。
您拥有了这么多的权利,真正地是想干什么都可以有干什么的这样的机会了,难道是这自由的权利和安宁的生活还不够吸引人的吗?
我相信以您的眼光会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的。
这大好的时光,您这何必非是要跟自己的幸福去作对呢?我对刚才对您的失礼感到万分的抱歉!那也太不是一个绅士所应该对一位女士的所作所为了,您请……”说着就还假模假样地微微一鞠躬,弯身一请。
心想着就这么一个农村里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这听了我的锦绣山河,这也应该是明了了这一个浅显的道理不是。
刘细妹摸了摸脸颊旁刚才因为想要拼命逃跑而松散下来的碎发,看着眼前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你说,这人心又何不曾与之有过这般相似的一面呢!
这深渊就如似那一个装满了流沙一般的一个漏斗,坚定在漫漫长河的岁月中已在逐渐地流逝了。
我看清的是,这句话确实是令曾经的我悸动过了。
在曾经的那某一年月里,她是不是也同样地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形之下做下了那一个于如今这般地一个决然相反的选择呢?
她没有回眸,人心是如此,人性本也是在天性中已冥冥知晓了这趋利避害的关系。
尽管她会知道的是那一双双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的目光。
看着前面女人的侧影,在如此的一个氛围的烘托和长期处于在的一个颠沛流离的境况之下,这姓何的小头头以为的是他不会估摸出错的。
背对着人的细妹颤颤着双手捂上了自己的双颊。
人即使是拥有再多的生命,也同样地会害怕面对下这生与死的关头。
同样的,她到现在心里也还是会感到一丝丝的害怕,她虽然于此时重生了过来,可她知道的是自己玩不赢他们的!
就算摔下去会肝胆俱裂的痛死,可能够这样清清白白的走完这最后的路,这似乎也是值得的。
那一跳,她以为什么都可以结束了。
当那一次次的面临下那被逼至绝路的时候,你说,我还会相信下从他们的口中说出的会有善待下我的谎言的吗?
我听着从他们口中编织出来的那些不切实际的谎言之时,可我害怕的却是不敢直视下那一双双奸诈的目光。
面对下这样的邪恶,细妹她最终只能保留下了她的沉默。
她想着,她终究也不过还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当面对下那般残酷至极的刑罚之时,而那时候的我又还能是坚持下多久呢?
当逃不开、避不过的时候,这怀揣着必不受辱的决心的时候,尽管她还不想死、不要死,可她知道的是到那时的自己已经并不太坚强了。
她终究也会害怕有自己没能坚持下去的那一天,尽管她还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让自己存活下来。
可她终归是还是怕伤了他的心了,伤到会发誓永远地不会再把自己记起。知道的是就凭他那般刚强的性格,她与他的这一生都是永远的再无瓜葛了。
若是这天意能让我在此处能有了一个了断的话,就是再难舍些,我这也是还能够有脸面去面对得了他的了!
尽管的是还是会有所遗憾,可这似乎对于这细妹和清宗之间的结局而言,这也还算是一个不那么令人难堪的收尾了。
她以为的是她已然死了的,可当她睁眼看着自己竟然好端端地坐在这崖下的时候,那一刹间好多如有实质地画面一下子地就涌进了她的脑海中。
往事那一帧帧、一幅幅的画面,就有如把一本回忆录从头翻到了页尾一般快速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按耐下心头间这股突然涌上来的怪异情愫,让自己坐着定了定神,随后起身来拍了拍裤腿就走了。
而在约定地点下一个人落单了的刘细妹呢?只看她就窝在了一处街角下,靠着已然关闭了店面下的台阶上,呆呆的看着这街面上来往的这稀稀拉拉的路人。
看着眼前这片已被炮火熏染成烟灰色的天空有如似一顶常年都没清洗过的蚊帐一般,把天空之下的所有的人和物都笼罩在它灰蒙蒙的帐内。
那年……
“阿妹,阿哥要走了!阿哥要去做一件大事去!”
当彭清宗接到黄格等人传来的消息的时候,他这已是到了要不得不走的时候了。
“可这,可这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呢?”
在这红纸都还没有摘下的喜房之中。
那时的细妹还只是正处于少女时期的春华当中,对于刚刚成亲的她来说,初初离开了生长的地方,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讲,也只能是丈夫才能让她有一丝稳稳的安全感。
她一心想着的是丈夫能在自己的身旁,能为了自己遮风挡雨。
年少的她只能是看着刚刚成亲的丈夫无措地低低地啜泣着。她想求着他别走,可这多年来的思想教育也固守着让她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是这样难舍难分的拉着他的衣摆。因为那时的她还不懂得这什么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大事啊!
她不懂得的是他的这股子的狂热又是从胸腔中的哪一处所爆发出来的!她不能理解的是,难道是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的过日子不好吗?
她这更加地不知晓的是,这将后来的这自己的命程又也会因着丈夫的原因,而跟着随之带来了怎样地惊天覆地的改变。
可最后的是,少女时期的细妹还是在家门边看着她的阿哥走了!那般的坚定,而留给她的也只是年老的婆母和两个什么都不懂得的小叔叔,和无尽的东躲西藏。
从此她的世界隐隐的天翻地覆。
细妹就这样子的像是一个世人眼中的一个乞丐一般地在一个墙角处里,呆呆的看着这眼前的世界。
她看着他们满脸的风霜,是否在曾经的那些过往的岁月中不曾照镜的自己也是同他们是一副一般的这个模样?会否同样都是心中满腹的苦涩和对前路的迷茫?
可万幸的是她重生了,她也长大了,她想要去改变那曾经的一切,弥补那曾经过往中里所犯下过的错误和痛失那曾经的温暖。
因为她还想要着她和他的幸福啊!
有时想得是就连心都想疼了!她只能是把所有的悔恨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她想着她重生了,这知道的道理多了,这见识也广了,这能够改变点的不是一点点的事情了,这就算是弥补,这能行吗?
爱他的心,思念着他的心这是无论如何地都不受控制了。
她想着与他的重逢,她想她的清宗,想她刘细妹和这彭清宗就算是在这一个乱世之中也能有一个属于是他们自己的完满的结局啊!
可这曾经……
细妹这刚刚浮动的心又一次的沉没了下来。
细妹靠着背后的门板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阴沉的街道。
姑且把这一次的重生就当做是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吧,忘记掉过去,就当做一个是从那崖底下头走出来的一个想要重新开始的一个女人吧。
而对于那个姓何的那人昨天说的话,细妹她纯属的就是把他的话当做是放屁的。
因为,她这始终是就相信着他。
因为这只要是这自己一天不死,他这就始终的是会把这属于是我的位子完完整整的留着给我的。
对于他的心,细妹她从来的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她想,她这该是要走出一条这属于是自己的路的时候了,而她在这条道路上将坚定下永恒的信念,不走岔,也不再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