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两瓶药抹下去,魏无忌脸色恢复些许,吩咐小厮抬着他回去。
黄生俊等他们出了门,取出十两银子递给木兰:“多谢木兰姑娘!”
“你跟那个魏公子很熟吗?”木兰收起银子问道。
“哦,也不是特别熟,家父跟魏知县有些交情,我们算是普通朋友。”
木兰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这位魏公子的腿……不大好。”
“是啊,他之前看过不少郎中,有的直接推说自己才疏学浅拒绝诊治,肿成那样这几日愈发厉害,只有涂抹白药才能暂时止痛。”
柳郎中捋捋胡子,插嘴道:“以前听说这种恶疾要下重手,说不得把腿截去,可他是知县之子,万一搞砸了出人命谁担待的起,估计他们都是因为这个拒绝。”
黄生俊点点头,有点遗憾道:“谁让他起这么个名字,还不如几个阿猫狗蛋容易养活。”
噗嗤!木兰听他说的有趣憋不住笑出声,看他们两人瞪着自己,忙正色道:“对不住,刚刚呛到。”
黄生俊对柳郎中和木兰拱拱手,“多谢二位,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柳郎中摘下郎中帽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道:“可算走了,耽误这把时间,我看那孩子叫瘟神算了。”
木兰想了想,摸出一两银子丢给柳郎中,“这是给你的介绍费。”
柳郎中接过银子,疲劳感一扫而光,两眼发光道:“这,这是你辛苦赚的,干嘛分给我?”话没说完,手已经很诚实的把银子揣进怀里。
木兰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魏无病的腿十有八九要截去,不然性命不保。”
“算啦,木兰,我知道你一番好心,但这事风险太大,做好了落个人情,做不好出人命就得人头落地,再说我们跟他非亲非故,管那么多。”
木兰无语,虽然她不喜欢魏无病这人,也不愿看他就这么死了,但柳郎中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她只能暗自替魏无病遗憾。
回家的路上,木兰忽然觉得这里的人好可怜,随便一个小小的磕碰就会落到如此凄惨地步,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前面一人的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定睛望去认出此人,他是后娘李氏的五哥,名叫李长武,听说也是李家兄弟里最机狡的一个。
李长武似乎背后长了眼,转头看着木兰迎上来,笑着问:“这不是木兰吗?这是要去哪?”
“五舅舅,我回家去。”木兰觉得他招呼有点生硬,这条道往前走到头就是她家,明知故问不是?
李长武打了个哈哈,“噢,回家啊,那替我跟你娘带个好,舅舅先回去了。”说完转身朝相反走去。
怪人!木兰莫名其妙的看着李长武,李氏一天不知回娘家几回,他们兄妹天天见面,还虚头巴脑让自己带好?
木兰摇摇头,带着一脑门问号进了家门,李氏不在家,木兰的心情顿时云开雾散,叫道:“奶,我回来了!”
“木兰,你忙忙活活出来进去做什么呐?”奶奶拉着木兰的手问。
“奶,今天发了笔小财。”木兰摸出十两银子放在奶奶手里,把老太太唬的一愣一愣。
“这,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个时代一个十岁的小丫头,有几钱的零用钱已经算很富裕,拿出几两银子简直算巨款。
木兰也不隐瞒,如实跟奶奶说了发生的事,最后问道:“奶,那个魏无病的腿再不救治,会得败血症必死无疑,你说我救不救他?”
奶奶却听不懂木兰的话,“啥,啥症?”
“哦,就是一种病,会死人。”
“孩子“,奶奶握着木兰的小手,发觉粗糙了不少,木兰又是去春生武馆锻炼,又是去山里采药,不知不觉手掌有了茧子,“说道:奶奶没什么见识,大道理不懂,可柳郎中说的话是对的,奶奶知道你心好,可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救的人未必会感你的恩,但是想害你的人却不需要理由,知道吗?”
木兰默然,她明白奶奶的意思,“奶,我懂了。”
中午,木兰见李氏没回来,特意多做了盘尖椒肉丝,家里多了酱油这种调料,只要锅一热就满屋生香,奶奶吃的眉花眼笑,直夸木兰手艺好,以后单凭这做饭手艺也能养活自己。
木兰嘴角得意的翘起来,姐的本事多着呢,才不要守着灶台转。
傍晚时分,李氏回来的时候居然少有的带着笑容,这让木兰很不适应,这婆娘不会哪根筋搭错了吧?
“哟,你们这一老一少趁我不在家偷吃什么呢,这么香?”李氏进了灶房闻到还未散去的香味,酸溜溜说道:“咱们这个家看来离着分家不远了。”
木兰习惯性的无视李氏的挑衅,忙着去给猪圈里的大猪喂料,这家伙都比李氏可爱的多!
“木兰,听说你今天又赚了笔钱银,是吗?”李氏跟上来问。
“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木兰心里一凛,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还跟娘装糊涂呢?”李氏皮笑肉不笑得说:“你去给柳郎中抓药,从黄公子那里讹来十两银子,以为能瞒过谁?”
木兰停住手上的活计,脑中连续转过许多念头:到底谁跟这长舌妇说的,黄生俊,柳郎中,还是那个病秧子?都不可能!
“哼!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挺有手段,这笔银子你得交给娘保管,你爹说了这家里做主的可是我,记得不?”
木兰冷冷回道:“我给奶奶了。”
李氏当然不敢去正面杠老太太讨要银子,气的脸皮抽搐,不怒反笑,“好,好,算你狠,不过你的好日子过了今日就到头了。”说完恶狠狠的转身离去。
木兰听出她话里有话,但却想不明白她的威胁来自哪里,想了一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好摇摇头继续洒扫庭院。
第二日一大早,木兰听到有人敲门,隔着窗户问道:“谁啊?”
“是我,武小富!”
木兰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木兰姐,梁师傅让我来请你过去。”武小富自从跟木兰学棍法后,对她的态度很恭谨,虽然两人年纪仿佛却称呼她姐姐。
“梁师傅?”木兰想想似乎跟他没啥交集,昨日进山连续忙碌着实累得很,正想睡个懒觉,于是对武小富道:“你跟他说我很忙,没时间。”
“姐!我知道你还没起,不过这次你真得来救场子,不然春生武馆要关门了。”
木兰只好穿好衣服,随手整理完头发,才打开门,见到武小富不由大吃一惊,这家伙又被人打成熊猫眼!
“你,你这是怎么搞的?”
“木兰姐,你可得救命啊!”武小富扯着哭腔就要嚎。
木兰见不得男孩子哭,呵斥道:“少废话,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武小富哽咽道:“昨天,临近璧山镇上的镇山武馆学徒来春生挑战,约好了今天早上过来切磋,结果他们派来个女的,梁师傅不在,我就去跟她打,可她太厉害,我连两个照面都没顶住就被她打趴下。”
切!木兰嗤之以鼻,没好气道:“就为这个?你打不过,让别的师兄上呗,怎么还打不过个小女生?”
武小富委屈道:“木兰姐,她不是个小女生,得有十五六了,听说还是那家镇山武馆的掌门千金,人家说要是春生武馆没人能打过她,以后不准我们去碧山镇,而且他们的人来洪都镇,我们都得绕着镇山武馆的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