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顾清乐！老二家的！你们打算睡到啥时候？一天天除了吃饭睡觉你们还会干啥？赶紧起来做饭了！猪都饿叫唤了听不着是咋的？我这老天拔地的还得伺候你们是咋的啊？让人知道都得指着你们脊梁骨骂！一帮不要脸不要皮的！也吧怕天打雷劈是咋的！”

一大早上，顾家的院子里就充斥着周氏这样中气十足的叱骂声，顾清欢作为被点名的第一号人，心里充满了抗拒感，但是却还是无可奈何的从暖和的被窝里挣脱了出来。

顾清欢睡眼惺忪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此刻的天泛着暗沉沉的灰，还没有完全的亮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寅时罢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奶奶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精神。

不过就是出了这么一会神，周氏的嗓门就再一次的亮了起来。

“清欢，快点起来！再不出去谁也搁不住你奶奶这么骂！”说话的是顾清欢的娘亲，李氏，此时的她脸上带着隐约的惧怕，匆匆忙忙的系着自己的衣服带子，快步走了出去。

顾清乐这个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叠被子了，看见自己的小妹磨磨蹭蹭的，啧了一声，麻利的把顾清欢的被子扯了下来：“赶紧的吧！你没看见娘都出去了？咱们要是再等一会，说不定啥样呢！”

顾清欢应了一声好以后暗地里撇撇嘴：“姐，你看不出来奶就是在找茬的？平日里做饭啥的，哪里有这个时辰就起来的？还不就是因为昨天出去捡粪的事情今天来算账了？奶和大伯娘咋不敢呢？”

“姐，你说咱爹是不是捡来的啊？”

顾清乐一愣，不解的看着顾清欢，没明白小妹啥意思。

“要不然的话为啥这么偏心？咱们一天天累死累活的连句好话都听不着，大伯说啥话在奶听着都好听。”顾清欢小脸皱成了一团，语气不悦的说道。

她说这话可是有原因的。

这不，入冬以后，自己还有自己的姐姐哥哥每天都要出去捡粪，昨天自己不过就是当着顾家当家老爷子面，别着让大伯家里的堂妹顾清云，还有那个好吃懒做的顾立石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不，就算是戳了周氏的心窝子了，一大早上觉都不睡了，亲自找茬。

“走吧！”

果然，等到顾清欢和顾清乐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周氏那张像是谁欠了她十两银子一般的臭脸，见到了两姐妹以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开骂：“让你们干点活你们就拖拖拉拉不出来！懒驴上磨屎尿多！这要是说有啥好吃的，你们得一蹦三个高的出来！赶紧给我抱柴火去！耽误了你们爷吃饭，看我咋收拾你们这帮玩意儿！”

虽然说这样的责骂，顾清欢基本上每一天都要听一遍，但是自从自己一觉醒过来到这里已经快近三个月了，她还是无法习惯。

贫困，压迫，一开始顾清欢真的无法接受这一切，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已经来到了这里，已经回不去了就只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了啊。

“哎……”顾清欢没忍住心里的愁闷，还是叹了一口气。

顾清乐一向都是疼爱自己这个妹妹的，这会子抱着柴火看见顾清欢闷闷不乐的模样，以为她是因为起来早又被骂了心里不得劲儿，就笑着说道：“奶啥样你还不知道？你要是啥事儿都往心里去那就完了，你听姐的，吃完了饭，我和咱哥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去！反正爷都说了，今天不用出去捡粪了！”

顾清欢知道大姐是为了自己好，虽说她现在想的只是能吃一顿细粮饱饭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但还是没舍得拂了大姐的好意：“我没事儿，我就当没听着就完事了，谁搭理她干啥？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

顾家的早饭很是简单，入冬以来，几乎就是一成不变。

不过就是半干不干的苞米面子粥，菜就只有一盘子咸菜疙瘩，就这样还是要限量的，入得周氏青眼的人能吃饱，像是顾家二房里的人，能不能吃饱是要分人的，也是要看周氏的心情的。

顾清欢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是自己那两个包子爹娘却觉得若是为了吃食这样的小事儿悖逆了长辈，是要被人笑话的，就压服着顾清欢不许多说一句。

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桌子上竟然多了一个圆滚滚的鸡蛋，这在顾家来说，已经算是豪华套餐的待遇了。

等到众人都倒了桌子跟前，周氏就把那个鸡蛋拿在了自己的手里，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看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露出来一个得意的笑容来：“今天是清云十三岁的生日，这个鸡蛋，是给清云的！”

顾清云站起来，颇为得意的接过了那个鸡蛋，眼神扫过顾清欢等人身上的时候，带着浓浓的不屑。

自己的爹可是童生！以后还会是秀才！是要当官的呢！娘亲都说了，以后自己肯定是大小姐，是可以嫁给有钱人家的，哪里是二房这些身份卑贱的能比的了的？

在桌子上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对这个鸡蛋或多或少的看了两眼。

尤其是大房做小的幺儿，顾立地，看见鸡蛋的时候就挪不开眼睛了。

“奶奶！我也想吃鸡蛋！”顾立地眼睛一时半刻都没有离开那个鸡蛋，口中嚷嚷着。

周氏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面对顾立地并没有像是和顾清欢一家人说话时候那般不留情面：“等到我小孙子过生日的时候，奶给煮俩！”

这话对于周氏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你也不看看家里都啥条件了？还吃鸡蛋！有的饭吃都不错了！赶紧吃饭！少说话！真是的，一天天的，看着都来气！”说话的是顾宝的媳妇儿，孟氏。

家境在乡下算是比较殷实的了，至少比起来现在的顾家强上许多，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是颇有底气。

顾清欢这会子这帮着她娘盛粥，虽然心里淡然，但是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她也有点没出息的被这个鸡蛋馋到了。